妖娆毒妃不好惹(23)
暗处突然传来倒抽冷气声。
孙大娘攥着半把瓜子从槐树后转出来,枣红色裙裾扫过满地东珠:“要我说乔娘子就该把这劳什子砸个粉碎!”她故意踩过雕着蟒纹的楠木匣,镶银护甲刮得金丝吱呀作响,“咱们西巷的娘子们接生,哪家不是用陈婆婆打的银锁?”
缪孤城肩头微颤,护腕裂口处渗出新鲜血渍。
他弯腰去捡翡翠碎片的动作慢得惊人,仿佛每个骨节都灌了铅水。
当指尖触到锁芯时,夜明珠突然滚向井台,在苔藓丛中照出个暗红的“悔”字——那是他用剑锋刻了整夜的。
乔伊伊忽然嗅到雪松香混着铁锈味。
藤蔓不受控地缠住男人手腕,将那些玉屑碾得更碎。
腹中胎儿突然重重踢了一脚,疼得她扶住廊柱。
这个动作让缪孤城瞳孔骤缩,他怀中的玄铁匕首“当啷”落地,刀柄上还系着褪色的同心结。
“小姐当心身子!”翠儿冲过来搀扶时,绣鞋踢散了玉屑堆。
月光突然暗了一瞬,那些粉末竟在地上拼出半幅星图——正是他们定情夜在观星台共绘的紫微垣。
乔伊伊猛地攥紧袖口。
藤蔓感应到主人心绪,疯长着将星图绞成齑粉。
墙头传来瓦片轻响,林护卫的皂靴刚露出半寸,就被突然蹿起的荆棘缠住脚踝。
暗卫腰间的鎏金令牌晃了晃,映出太后宫中独有的鸾鸟纹。
“王爷的厚礼,妾身可受不起。”她突然轻笑,孔雀翎扫过满地狼藉。
毒液腐蚀金丝楠木的声响如蛇吐信,转瞬将十二个木匣化作焦土,“不如留着给新侧妃打头面?
听说礼部侍郎家的画舫今夜...“
话未说完便被惊呼打断。
孙大娘指着翡翠碎末中闪烁的金线,那竟是融在玉髓里的密信。
残破的“护”字沾着乔伊伊裙摆的血色,在夜风里瑟瑟发抖。
缪孤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溢出的血珠坠在金线上,慢慢洇开成模糊的宫印。
井台突然传来异响。
方才被夜明珠照亮的苔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枯萎,藤蔓惊恐地缩回乔伊伊腕间。
翠儿举着灯笼凑近时,水中倒影突然裂成两半——半面映着乔伊伊苍白的脸,半面竟是缪孤城染血的战甲。
“子时三更,小心火烛!”打更人的破锣嗓子惊飞夜枭。
缪孤城望了眼泛起鱼肚白的天际,突然将玄铁匕首踢向乔伊伊脚边。
刀刃插入青砖的瞬间,井水突然翻涌如沸,十七八片浮萍粘在桶沿,拼成个歪扭的“危”字。
乔伊伊拔起匕首时,刀鞘内层掉出半片金箔。
熟悉的笔迹写着“城南胭脂铺”,正是她当年藏在合卺杯底的密语。
腹中胎儿突然安静下来,仿佛被刀柄镶嵌的冰玉珠吸引,隔着衣料传来阵阵暖意。
“小姐...”翠儿欲言又止地望着她将匕首收入怀中。
墙头荆棘突然松劲,林护卫跌落的闷响混着孙大娘的嗤笑散在晨雾里。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缪孤城的身影已化作街角青石板上的一道水痕。
乔伊伊转身时踩到个绵软物件。
褪色的鸳鸯肚兜从染血的锦囊里滑出,边缘还缀着当年她亲手缝的珊瑚珠——那夜缪孤城出征南疆,她偷偷把这肚兜塞进他护心镜后头。
井水突然停止翻涌,枯萎的苔藓丛中钻出嫩绿新芽。
乔伊伊盯着在水面聚散的浮萍,直到翠儿惊呼着扶住她摇晃的身子。
孙大娘捡起肚兜时表情古怪,指尖在某个针脚处反复摩挲:“这并蒂莲的绣法...倒是与城东锦绣坊失传的绝技...”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王大夫的药箱撞在院门石狮上,艾草香囊裂口处掉出半截带血的绷带。
老医师望着满地焦土脸色骤变,突然对着乔伊伊深揖到底:“娘子若信得过老夫,三日后西市验胎药局...”
晨风卷着绷带飘过井台,沾血的纱布在水面打了个旋,竟与浮萍拼成的“危”字重叠。
乔伊伊按住怀中的玄铁匕首,冰玉珠隔着衣料传来细微震动。
当她的目光扫过王大夫颤抖的白须时,藤蔓突然在袖中绞碎了半枚青杏——那是今早陈公子送来的。
第17章 流连弃妇绣坊
晨雾裹着艾草碎屑粘在窗纱上,乔伊伊将最后一缕丝线咬断时,铜镜映出她眼下淡淡的青影。
井台边的苔藓仍在疯长,昨夜浮萍拼成的“危”字仿佛刻进了瞳仁,连绣绷上含苞的并蒂莲都显出几分狰狞。
“小姐快看!”翠儿攥着张皱巴巴的油纸冲进绣房,发髻上还沾着草屑,“周绣女每月初七都派丫鬟去吴记布庄后巷,那丫鬟怀里鼓鼓囊囊的......”她突然噤声,盯着乔伊伊腰间新换的冰玉禁步——原本缀着的青杏香囊不见了。
乔伊伊将绣针插进缠枝纹荷包,指尖掠过玄铁匕首的冷硬轮廓。
自从发现陈公子送来的杏脯被藤蔓绞碎,她就再不敢碰旁人送来的吃食。“吴掌柜贪财,周绣女善妒,倒真是天造地设。”她轻抚微隆的小腹,窗棂缝隙漏下的光斑在绣架上跳跃,惊起几只偷吃丝线的雀儿。
三日后西市的验胎药局像块寒铁压在心头,可眼下更棘手的是陈夫人取消的十幅绣屏订单。
乔伊伊望着绣架旁堆积的素锦,突然笑出了声:“翠儿,把我那件绣金线的石榴裙找出来。”
“小姐要出门?”
“去会会故人。”乔伊伊将褪色的鸳鸯肚兜塞进袖袋,珊瑚珠蹭过腕间红痕时发出细碎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