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毒妃不好惹(7)
“哎哟!”赵护卫踩到圆滚滚的竹筒摔了个狗啃泥,怀中的王府令牌“当啷”滚到卖花娘脚边。
正要捡拾时,竹筒里突然炸开靛蓝色粉末,将他半边脸染得如同戏台上的丑角。
围观人群哄笑起来,卖炊饼的老汉突然指着赵护卫惊呼:“这不是总在城西收保护费的赵爷么?”挎着菜篮的妇人们闻言变了脸色,纷纷将烂菜叶砸向地上挣扎的男人。
乔伊伊靠在翠儿肩头,望着赵护卫仓皇逃窜的背影轻笑。
她拢紧沾染草汁的衣袖,没注意到《并蒂莲》绣样的背面,正有血色纹路顺着丝线脉络悄然蔓延。
茶楼二层,李老板捏碎手中的琉璃莲花盏。
茶水顺着指缝滴在账本上,将“异绣”二字晕染成诡异的朱红色。
青石板上的晨露被纷乱的脚步踏碎,赵护卫跌跌撞撞后退时,腰间的玄铁令牌“当啷”一声滚到馄饨摊的热汤锅旁。
乔伊伊拾起犹带体温的令牌,指腹抚过背面三道交错的划痕——正是三日前她在王府书房外听到密谈时,在窗棂上刻下的记号。
“赵护卫好记性。”她将令牌抛向半空,绣着暗纹的缎面在朝阳下泛出幽蓝光泽,“三更天往西跨院送密函时,可记得把沾着鹤顶红的竹筒埋在石榴树下?”
人群突然炸开惊呼。
挎着菜篮的妇人将烂菜叶甩在赵护卫脸上:“上月我当家的突然吐血,原是你们这些天杀的投毒!”卖花娘攥着银剪子冲上前,绣着金丝牡丹的裙摆扫过满地靛蓝粉末:“怪不得总见你在城隍庙后巷鬼鬼祟祟!”
翠儿突然拽住乔伊伊的袖口轻晃。
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茶楼二层半掩的雕花窗后,半截玄色蟒纹衣袖正悄悄缩回阴影里。
乔伊伊指尖轻叩藏在袖中的绣花针,将最后半句证词咽回喉间——有些网,该留着慢慢收。
“诸位且看!”她突然抬高声线,绣着《百子千孙》的锦缎迎风展开。
昨夜被地痞撕破的裂口处,竟有银丝勾勒的暗纹在日光下流转,将狰狞的裂痕化作腾云驾雾的龙鳞,“恶人毁我绣品,天公却赐我新纹样,这便是善恶有报的明证!”
喝彩声如浪涌起时,乔伊伊借着整理包袱的姿势,将染血的《并蒂莲》绣样藏进夹层。
翠儿没瞧见那些顺着丝线脉络蔓延的血色纹路,正如她不知晓小姐藏在广袖下的指尖正在微微发颤——方才催动草木的反噬,远比预想中来得凶猛。
“小姐当真神了!”翠儿将晒干的艾草塞进香囊,雀跃得像只初春的云雀,“那些藤蔓...哎小姐你脸色怎这般苍白?”
乔伊伊就着翠儿搀扶的力道起身,顺势将冷汗浸湿的帕子团进掌心:“许是晨起染了风寒。
你且去张婶家借个竹篾筐,这些绣品...“她望着包袱里三十余件绣活,声音突然哽在喉头——距离与绣庄约定的十日之期,只剩三天了。
早市的人潮裹着胡麻饼的香气扑面而来时,乔伊伊在绸缎庄对面的槐树下支起绣架。
青布上缀着的琉璃珠是她用晨露凝就,此刻在日头下折射出七彩虹光。
几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娘子凑过来,指尖刚触到绣着《蝶恋花》的帕子,突然被身后伸来的木杖挑开。
“晦气东西也敢摆出来卖?”裹着绛紫比甲的胖妇人啐了一口,腕间翡翠镯子撞得叮当响,“被王府赶出来的弃妇,绣的怕不是勾魂索命的巫蛊!”
翠儿气得要冲上去理论,却被乔伊伊按住手腕。
绣架最底层的《并蒂莲》突然无风自动,花心处昨夜凝成的冰珠“咔”地裂开细纹。
乔伊伊感觉心口像被针尖戳了一下,面上却笑得愈发温婉:“这位夫人眼生得很,可是从城南胭脂铺子来的?
您裙角沾的朱砂粉,倒是与城西赵姨娘常用的成色相似。“
围观人群里突然爆出窃笑。
胖妇人脸色骤变,提起裙摆就要往人群外挤,却不慎踩到不知何时缠上脚踝的狗尾草,整个人栽进路边的腌菜缸里。
酸涩的汁水溅上乔伊伊的绣鞋,她俯身擦拭时,瞥见茶楼方向有两个头戴斗笠的男人正往账本上记着什么。
“劳驾让让。”清朗的少年音突然破开嘈杂。
乔伊伊抬头看见个背着药箱的青衣书生,他指间捻着的艾草正巧落在《百子千孙》绣样的裂口处。
书生弯腰细看龙鳞纹路时,襟口掉出枚刻着“太医院”字样的铜牌。
“姑娘这补缀手法...”书生抬头时,乔伊伊才发觉他眼尾有颗朱砂痣,笑起来像落在雪地上的红梅,“可是师承苏南顾家的‘天衣针法’?”
西市钟楼传来巳时的报时声,乔伊伊望着书生远去的背影,轻轻摩挲他留下的青玉瓶。
瓶中药丸散发着杜若香气,正好能压下喉间翻涌的血腥气。
翠儿数着钱袋里新添的六枚铜板,没瞧见小姐藏在袖中的《并蒂莲》绣样上,血色纹路已悄然爬过第三片花瓣。
日头渐渐西斜时,乔伊伊将最后一件《竹报平安》的绣屏摆正。
斜对面胭脂铺突然挑出盏琉璃灯,暖黄的光晕将她绣的《鹊桥仙》映得流光溢彩。
几个路过的商人驻足细看,却在触及绣样边缘的银丝暗纹时,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寒风卷着枯叶掠过绣架,乔伊伊拢紧半旧的狐裘。
她没看见街角阴影里,茶楼伙计正往李老板手中塞个描金木匣。
匣中血玉雕成的并蒂莲,与她绣样上的纹路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