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眼如丝(19)
冬儿也呆呆地点了点头,先是为怀里倾丝亲手所做的糕点惋惜了一番,而后便与倾丝一同回了月华阁。
今日她们去的不是时候,正巧遇上了魏世子身子不适,不愿意见客的时候,再加上王珠映的胡搅蛮缠。
北竹苑俨然成了不能靠近的是非之地。
夜间安寝前,冬儿替倾丝梳散鬓发时,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她们都送糕点,姑娘也跟着送,是否显得太没心意了些?”
倾丝扬起雾蒙蒙的美眸,细声细语地问冬儿:“那要如何?”
其实冬儿对情爱之事也是一窍不通,只是她私下里曾听几个丫鬟讨论过府里的小厮。
这些小厮求爱时要么是送钗环首饰,要么就是送些情诗信物。
丫鬟们都很吃这一套。
“听闻魏世子也是风雅之人。姑娘不如写封信给他,只不要将意思表露的那般明显,只问他些才学上的小事,也好联络联络彼此间的感情。”冬儿冥思苦想了一番后,如是说道。
珠绮也在旁点了点头道:“这也不失是个好法子,姑娘的信写的平实一些,只要魏世子愿意回信,咱们就可在往这上头使一使力。”
被两个丫鬟一鼓舞,倾丝心里也生出了几分信心来,这便打算明日晨起后给魏泱写一封信。
临睡前,冬儿问起珠绮:“今夜可还要在门后撒石灰?”
珠绮立时答话:“不必了。”
冬儿顺势点点头:“是了,是咱们太小心了些,根本没有人会半夜闯进月华阁。”
珠绮面上附和着她的话,心里却是止不住地叹息着。
她想,这石灰的确是没有撒的必要。
因为那位爷每回夜里来瞧姑娘,从来都不走正门。
是夜,月华皎洁。
珠绮在去隔间安寝前,如前两日那般背着冬儿瞧瞧推开了支摘窗点的一点窗缝。
半个时辰后。
寂静无比的内寝里响起一阵窗棂咯吱作响的声响。
迷蒙的暗色里,魏泱轻车熟路地走到了架子床旁。
他在床榻旁定定地站了一会儿,而后便伸出修长的玉指,捻住了倾丝腰间的衣带。
轻轻一扯,她的亵衣便如花瓣般绽放而开。
第10章 偶遇他想见她。
晨曦撕破一夜的昏暗。
倾丝起身时觑见内寝里空无一人,支摘窗窗牖大开,徐徐清风飘扬而入,卷起垂垂而落的珠帘。
她心里有片刻的恍惚,来回张望了一圈后不见冬儿和珠绮的身影,便自个儿翻身下榻,褪下亵衣后意欲起身。
这些贴身穿衣的活儿本是冬儿与珠绮的分内之事,两个丫鬟不在身前,倾丝也不娇气,便自己照顾起了自己。
换衣时,她躲在屏风后有条不紊地穿上肚兜、里衫和外袄。
若有丫鬟侍立在她身后,定然会在替倾丝穿衣时瞧见她后背处一块块显眼无比的红痕,这痕迹不像是淤青、也不像是被人捶打了几拳,只像是男欢女爱后不小心留下来的旖旎痕迹。
只可惜冬儿和珠绮都不见了踪影。
换好衣衫,倾丝便走到梨花木桌旁抿了两口茶,迎着暖融融的日色,她也笃定了自己要给魏泱写信的念头。
她也曾偷偷瞧过那本在京城里风靡一时的《桃花念》,这话本子里说的是个千年修为的桃花精勾。引当朝宰相的故事,本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谁叫那作者笔下的桃花精实在是娇憨可爱,令人爱不释手。
倾丝只要学一学那桃花精的几成本事,何愁不能吸引魏泱的注意力?
况且她也不奢求着什么权势地位,只要能给肚子里的孩子寻个正经的出身,只要能有个遮风挡雨之地,她别的什么都不求了。
从前的倾丝还有几分骨气与自尊,总想着要嫁个温柔体贴的夫君,无论富足还是贫穷,总是要为人正妻才算体面。
那混乱的一夜浇灭了她所有的希冀。
于是,倾丝便铺开了信纸,一边忖度着用词的分寸,一边苦中作乐的想,若是能给魏泱做妾,起码不必再为了银钱日子而担忧了。
思及此,她便低头瞥了眼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强压着心中汹涌而起的愧怍之感,便提笔开始给魏泱写信。
约莫两刻钟后,冬儿和珠绮才神色匆匆地赶回了月华阁。
两个丫鬟面色惨白,额前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一进屋便拿起茶盏大口大口地喝水。
倾丝见状便担忧地问:“这是怎么了?”
冬儿喝了满满一杯茶水后,才答话道:“姑娘,咱们府里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倾丝闻言忙搁下了手里的羊毫,瞧着两个丫鬟皆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她也不由地提起了自己的心肠。
冬儿口齿伶俐些,便答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二小姐院里的竹儿和梅表小姐身边的杏儿厮打了起来,两人本都是有体面的大丫鬟,不曾想竟和市井里的粗妇一般撕发扯衣的,可把老祖宗气出了个好歹来。”
世家大族最终体面,即便内里各房各院都争抢得好似乌眼鸡一般,明面上都必须和和美美一家亲。
未出阁的贵女又最在意名声与脸面,她们身边大丫鬟的行事作风等同于她们的脸面。
竹儿与杏儿厮打的这般难看,在外人眼里无异于是王珠映与梅若芙不顾体面地缠斗在了一起,一旦传扬到乾国公府外,王珠映与梅若芙的名声自是会一落千丈。
怪道王老太太如此生气。
“老祖宗气急了,将府里所有的丫鬟唤去了荣禧堂,杀鸡儆猴般地打了竹儿和杏儿十个板子,还说若是再有下一回,干脆就让人牙子发卖了出去,绝不看谁的面子。”冬儿至今想起来仍是觉得后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