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眼如丝(38)
那侄儿名为于寻,家底还算殷实,只是他整日吃喝女票赌、不求上进,将于家闹得鸡犬不宁。
钱氏听后也动了心思,只叹息着
说:“也好,早日把倾丝嫁出去,总能让你弟弟歇点心思。”
王珠映笑着陪伴在钱氏左右,只道:“女儿也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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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
倾丝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冬儿和珠绮两人便陪伴在她左右,时不时与她说上几句话解闷。
珠绮沉默寡言,冬儿却怜惜不已地开口道:“姑娘别急,秀姨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熬过这一夜。”
闻言,床榻上静坐着的倾丝也举起了手里的清心咒,照着上头的字句念了好几遭,却仍是无法驱散心内的慌乱。
两个时辰前,秀姨娘突发恶疾,王雎之亲自去请了府医来为她诊治。倾丝听闻此消息后立时赶去了秀姨娘所在的院落,一进院落便瞧见了正在无措落泪的王雎之。
她不曾见过这样的大表哥,失魂落魄、伤心难忍,一双眼眸暗红得满是泪花。
秀姨娘这病来势汹汹,院落里的丫鬟们都嚎哭得不像话,仿佛下一秒秀姨娘就要撒手人寰了一般。
倾丝也不过在耳房里抿了两口茶,瞧着王雎之来回奔走,额前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飞奔着跑下台阶的时候还险些跌了一跤。
她什么都做不了,至多只能在耳房里说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话语。
倾丝一向都知晓秀姨娘和王雎之处境艰难,王雎之不得舅舅的欢喜,秀姨娘更是活的好似个隐形人一般,谨小慎微的不敢踏错一步。
冬儿和珠绮见倾丝着急不已,便劝着她回月华阁安歇一阵。虽然王雎之平日里是待她不错,可这样的事她最好是不要插手,碍了钱氏的眼总是得不偿失。
回月华阁的路上,冬儿觑了眼倾丝惨白的脸色,只道:“姑娘若当真担心,不如为秀姨娘祈福一番,只是奴婢问了伺候秀姨娘的丹霜,她说秀姨娘这病不大好说清楚缘由,症状并非府医能诊断,最好是去宫里请个太医来。”
只是以秀姨娘的身份和在乾国公府的地位,是绝不会有人为她请太医的。
王雎之身上也只有个不上不下的功名,既没有官职,也没有人人瞻仰的名声,他跪求在王若箫的书房前,恳求他为秀姨娘请个太医来诊治一番。
哪怕秀姨娘出身低微,可她这么些年都是这般谨小慎微、柔顺安分,尽心尽力地伺候着钱氏与王若箫,还为王若箫生儿育女。
可王若箫却只是冷冷地瞥了王雎之一眼,态度冷漠得仿佛在睹视着什么阿猫阿狗一般:“为了你弟弟遭这一场罪,咱们府上已是大动干戈地请来了张太医,怎么好再为了你姨娘兴师动众。”
这一番话比严冬寒日的冰雹还要刺痛人的皮肉。
王雎之三日不曾合眼,正逢倾丝来寻他时瞧见了他布满血丝的眸,和几乎消瘦成了一阵风似的身躯。
回月华阁的路上,倾丝心事重重,心里装的都是王雎之痛苦不已的面容。
这时,久久不曾言语的珠绮开了口,她说:“姑娘不如去求一求魏世子,您只要开了口,他是一定会帮大公子这个忙的。”
第20章 遇险逼着她求他。
倾丝将珠绮的这一番劝语听进了耳畔,霎那间脸色一白,心里是千万个不愿意,也不认为自己在魏泱跟前有这么大的脸面,还能让他动了给秀姨娘请太医的心思。
要知晓太医院的太医们等闲不会往臣子家中来出诊,若是宫中御前有个什么急事,太医们可要落得个延治不利的罪名,一不小心便会落得个抄家灭族的结局。
哪怕乾国公府担了个国公府的名头,才为了给王睿之看诊而劳烦了张太医,又怎么能为了个人微言轻的秀姨娘而在进书递进宫里,再将张太医请来乾国公府?
人心皆偏,王若箫的心里也自有一把杆秤,若是王老太太或钱氏病了,他自然愿意大动干戈一场。
可秀姨娘实在是不配。
王雎之认清了这一点后才如此痛苦不堪,秀姨娘于王若箫等人而言是卑贱、低微、不值一提的奴婢,可在他心里,秀姨娘却是比明珠还要珍贵的慈母。
秀姨娘为了他在乾国公府的内院里蹉跎了半辈子的光阴,卑躬屈膝地讨好着王若箫与钱氏,甚至连钱氏身边的奴婢们都可以在她面前作威作福。
她事事隐忍,不过是想护住王雎之的安危,替他挡下那些流言风语、危机四伏的风浪。
明明姨娘是这般柔弱、清瘦的弱女子,可回回遇上王雎之的事,她就能张开羽翼挡在他身前。
王雎之苦熬了三夜,因府医说他实在没有本事将秀姨娘治好,这样的疑难杂症发起来又快又凶,也只有太医院的院首方能下个决断。
于是,王雎之就去求了王若箫,结果只得了一场羞。辱,他还赶去了北竹苑,想求一求魏泱。
他母亲英瑰公主是圣上的胞姐,父亲傅国公又位高权重,更何况他自己在明溪帝跟前也是极有脸面的。
只要魏泱张一张嘴,太医院的院首自然愿意来乾国公府走这一趟。
陷入困境的王雎之跪在了魏泱跟前,将尊严与体面抛之脑后,磕着头恳请魏泱救救秀姨娘。
魏泱才刚下值,先回了一趟傅国公府,而后优哉游哉地赶来了乾国公府。他在北竹苑里坐了一个时辰,甚至还让绛玉和绛雪搬了软榻在庭院里。
他便躺在软榻上瞧着刑部的公务典籍,日色洋洋,魏泱便在北竹苑等候着王雎之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