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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眼如丝(70)

作者: 一朵嫩花 阅读记录

他留在松柏院时,倾丝还要耗费不少心力去与他交际往来,更要维持着世家夫人的体面,说话做事极为小心翼翼。

他不在时,她倒还能自在地倚靠在石青色迎枕上,不怕被人耻笑了去。

冬儿细细观察了一番,只与倾丝说:“奴婢冷眼瞧着,世子爷对姑娘还算疼惜,姑娘怎么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倾丝听了这话后,却只是攥紧了手心里的锦帕,半晌道:“你不明白我。”

可冬儿是自小伺候倾丝的人,这些年她两人与珠绮称的上是寸步不离。

倾丝又与冬儿和珠绮无话不谈,冬儿只觉得十分了解自家夫人。

“夫人可没有什么倚仗,更要好好攥紧世子爷的心。奴婢想,世子爷下值回府以后,您可要对他再热切几分才是。”冬儿只道。

珠绮听了这话,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走到内寝的临窗大炕旁,劝导着倾丝道:“奴婢也是这个意思,新婚燕尔的,夫人可不要总是摆着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多与世子爷说些好听话才是。”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句的,将倾丝说教得默默地低下了头。

还是冬儿见她讷讷地没了言语,便给珠绮使了个眼色,只道:“夫人兴许是累了,不如去拔步床上歇一会儿?”

端坐在临窗大炕上的倾丝杏眸里涌动着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张了张粉唇,却发现自己已陷入了哑口无言的境地。

良久,她才叹息了一声说:“好。”

冬儿与珠绮便扶着她躺上了拔步床。

两个丫鬟尽职尽责地替倾丝端来了净口的茶水,又泡好了暖脚的汤婆子,替她掖完被角后才走了出来。

临行前,冬儿脚步一顿,只回身望向了帘帐后的倾丝,道:“夫人,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却明白魏世子既愿意娶了您,便说明他一点都不在意您肚子里的孩子。”

她也明白言多错多的道理,便只将话说到了此处,不敢再多嘴多舌地惹了倾丝不快。

而躺在玉枕上倾丝听了冬儿的话语后,也陷入了一段亢长的沉默。

倾丝不想否认自己心中的自卑,她与魏泱之间的差距如天堑一般,是她凭借着努力难以抹平的差距。

这桩婚事仓促定下,傅国公府以那般贵重的聘礼求娶了倾丝,因她囊中羞涩的缘故,魏泱又给她在私下里补贴了一笔不少的嫁妆银两。

他的所作所为与倾丝往日里对他的印象全然不同。

魏泱不在意她怀着别的男人的子嗣,不在意她出身低微,没有任何助力,不在意她那寒酸到会丢了傅国公府面子的嫁妆。

桩桩件件,都是倾丝不敢去深想的“好”。

他对她这么好,她又该如何报答他呢?

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分明是旁人的血脉,如何能冠在魏泱名下,白白占了傅国公嫡

子的名与利。

倾丝心里有愧,虽是猜到了魏泱对她有情,可这沉重的心绪压在她肩上,愈发让她觉得愧对了魏泱。

最令她愧疚的是,她似乎,并不怎么喜欢魏泱。

倾丝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瞧见了头顶上的夕颜花纹样,心里空落落得仿佛丢了什么极为要紧的东西一般。

思绪蹁跹间,她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只是却没想到会梦到自己早逝的爹爹和娘亲。

江南小镇远不如京城富庶繁华,可爹娘却在清贫的日子里活出了几分安宁与自在来。

爹爹时常与娘亲一同对镜描眉,若不是祖母在死前硬要为娘亲的侄孙女寻个归宿。

爹爹绝无可能纳妾。

这些年那姨娘也如守活寡一般不曾近过爹爹的身。

幼时的倾丝活在爹娘的恩爱之下,便养就了如此娇憨不知世事的性子。

往后的种种,不过是她为了寻求生路,不得已而为之。

譬如倾丝根本就不想做魏泱的妾,也不想浑浑噩噩地活在乾国公府里,被人肆意践。踏与凌辱。

可她被算计得丢了清白,还珠胎暗结,迫不得已只能寻个看得过去的人嫁了。

魏泱娶她做正妻,俨然是把她从泥泞里捞了起来,再高高地捧上了天。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尝试着去喜欢魏泱才是。

人生漫漫,他成了她的夫君,左右着她的欢喜与荣辱。

倾丝想,她不能不识好歹才是。

她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松柏院内外也在刁嬷嬷的管束下变成了静悄悄的一片。

魏泱在刑部里忙碌了一整日,便是因为心里时时刻刻地记挂着倾丝,才迫不及待地赶回了傅国公府。

往日里,傅国公府与英瑰公主府于他而言不像是避风港,倒像是一切梦魇的起始。

所以他宁愿借故住在了乾国公府里,也不愿住在傅国公府。

可如今不一样了,他娶到了自己心悦的女子,虽然历经了不少艰险,可他还是将倾丝揽进了自己怀里。

那些不知天高地厚地曾觊觎过倾丝的人,也已永远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那日傅国公府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所有的亲朋好友欢聚一堂祝贺他娶得心仪娇妻。

自此,傅国公府于他而言便不再是令人窒息的牢笼,而是有心悦之人在的温暖港湾。

他一路疾行着走入了傅国公府,穿过各房各院的回廊,终是瞧见了松柏院的门廊。

刁嬷嬷与几个丫鬟在廊道上轻声说话,抬眼一见魏泱,便笑着迎上前道:“今日爷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魏泱抬眸望向正屋,避而不答道:“夫人这一整日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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