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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姝色(50)

作者: 野梨 阅读记录

“朕听闻贵妃添了个看人捡珠子的爱好,有道是‘事必躬亲’,贵妃既喜欢,便自己去佛堂里捡个够吧。”

“传旨到坤仪宫,命皇后赐贵妃《内训》二十则,并派尚仪局女官教导。贵妃什么时候记住了,什么时候再出宫门。”

说罢,晏绪礼没再多看贵妃一眼,怒极拂袖而去。

“求您别禁足臣妾,皇上……”

传旨到皇后那儿,这与直接下诏申饬有何分别?

柳濯月不敢想会有多丢脸,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惊慌失措之下,非但连皇帝的袍角都没摸到,还被嬷嬷捉住手掌,被迫摊平到乌黑油亮的戒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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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理会来寿举着伞来跑前跑后,晏绪礼一味地加快步伐,只惦念着回宫去安慰玉芙。骤然遭这无妄之灾,定是叫她委屈坏了。

不料刚转过佑平门,却见那个他以为会偷偷哭鼻子的姑娘,正举着把青纸伞,翘首等在乾明宫门口。

尚盈盈只身站在风雨里,裹着身碧绿出风毛半臂小袄,比水色亮、比珠色明,好似风中残荷,百褶裙摆都被吹得鼓涨起来。

晏绪礼忽然喘息不得,一种陌生的微热感,仿佛还夹着些微酸楚痛意,蔓延至四肢百骸,连心腔子都快被冲垮似的。

“不是叫你听话去上药?”

一把将尚盈盈揽在怀中,晏绪礼夺过伞,护着她往殿里走。

尚盈盈忽觉自己像个兔子,被猎户捉在掌心里,薅着两只长耳朵掳走。

攀着晏绪礼臂膊,尚盈盈磕磕绊绊地解释:

“奴婢见外头下雨了,想出去迎迎您……”

似乎是雨下得忒大,晏绪礼没心思分辨眼前是哪间屋子,只就近推门进去,将尚盈盈丢去舒适的寝榻里。

绣着龙凤纹的浅金帐子合上了,阻隔尽本就暗淡的天光。

晏绪礼搓搓微僵的手指,灵活地挑开尚盈盈襟上盘口,将那沾了秋雨的湿衣裙揉得乱成一团,掷去帘子外头。

“主子爷,别——”

尚盈盈都吓傻了,手忙脚乱地捂住自己时,胸前只剩了件茜红色肚兜,肌肤温软如玉,沾手销魂。

“知道朕是你主子爷,就别学猫儿叫唤。”

轻松按住尚盈盈,晏绪礼伸手去摸她上腹,果然触手发凉,已被风吹得寒浸浸的。

扯散龙凤宝相花团锦被盖在尚盈盈身上,晏绪礼退身到帘子外,在门口捉住她那个叫什么梅兰竹菊的小尾巴。

“给你姑姑取身干净衣物来。”

见万岁爷和姑姑一起在暖阁里,酌兰激动得小脸儿涨红,赶忙低声应下,匆匆奔回下房里取衣裙。

发觉是自己想多了,尚盈盈抱着锦被,默默把脸埋进去,不敢抬头见皇帝。

晏绪礼见状,以为尚盈盈在难过,忙把她从被窝里捧出来。

“委屈你了。”

晏绪礼将人轻扯入怀,低头埋进她耳鬓间,暗自叹息。

尚盈盈趴在晏绪礼肩头,沉水香的气息冲涌进来。她鼻尖蓦地酸楚,竟没忍住将两点湿痕留在龙袍上。

“奴婢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尚盈盈咕哝着说,“奴婢知晓贵主儿出身高贵,父亲又得您重用。您可别为了奴婢,逞一时之快,贸然伤贵妃的心……”

感觉到有两点温热,顺着衣料透在左肩上,晏绪礼心里紧得发痛,沉声道:

“连处置个嫔妃都瞻前顾后,朕还当什么皇帝?”

听着尚盈盈说来说去,无非是觉得自己动不了贵妃,晏绪礼好笑地问她:

“你在可怜朕?”

她这小脑袋瓜里,哪来的这些奇怪想法?

他虽说早年坎坷些,但看起来像是个窝囊皇帝吗?

尚盈盈抿抿唇,委婉道:“奴婢只是怕您为难。”

“不为难。”晏绪礼断然说道。

“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想给朕当臣子、当奴才的人。倘若不肯安分,那就杀了换一个。”晏绪礼抚着尚盈盈微湿的鬓发,眸光晦暗。

尚盈盈听罢,心里既满涨着踏实,又不禁悄悄畏惧,生怕自己有一日,也会是他口中不安分的奴才。

“傻东西,朕平素劳心劳身,是朕愿意为百姓出力,不是朕手上没权,还须汲汲营营。”晏绪礼严肃地说着,心道这个还是很有必要纠正她的。

“奴婢知道了。”尚盈盈不好意思地抿嘴,小声赔礼。

帐中忽然静下来,晏绪礼揽着尚盈盈的腰,忽然便觉得太过缠绵且细腻,下腹似有万丈浪涛要翻起来。

“衣裳应当送来了,你自个儿换上吧。”晏绪礼扶着尚盈盈去枕上,暗自吸了口凉气,沉声道,“朕先回殿里更衣。”

尚盈盈也觉得暧昧别扭,连忙点点头,缩在

龙凤花被里,等酌兰拿衣裳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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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贵妃往乾明宫大闹了一场,晏绪礼来回奔波,都没顾得上歇晌儿,此时才回寝殿小憩解乏。

尚盈盈换好衣裙,做贼似的从暖阁里溜出来。站在廊子里又有些茫然,不知该去何处容身片刻。

尚盈盈漫无目的,在乾明宫里闲逛,竟不知不觉便走来了天开景运殿门前。

来寿刚去坤仪宫传了口谕,这会子蹑足走进殿里,将小太监为皇帝换下的龙袍抱出来。

“玉芙姑娘。”

来寿轻轻叫她一声,随手摸了摸怀里的龙袍。他本想瞧瞧有无哪里脏污,手指却忽然一顿。

听来寿叫她,尚盈盈回过神来,而后眼睁睁看着他脸上血色,竟在飞快褪尽。

“大总管?到底怎么了?您快说话啊——”尚盈盈心里咯噔一跳,忙走近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