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姝色(72)
尚盈盈深吸一口气,回身看向杏书和刘喜,歉疚说:“杏书姐姐、喜公公,乾明宫中近来本就缺人手,我怕小丫头们伺候不好万岁爷。你们继续去嘉毅王府吧,我还是想回御前,也劳烦你们代我同顾嫔主子告个罪。”
匆匆说完后,尚盈盈不愿再犹豫下去,咬牙拨开车前帘子。
冷风呼地一声灌进来,将欲张口的杏书掀得微微后仰。
刘喜坐在对面,却只顾半眯着眼养神,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活像只偷了油的老猫。
不顾脚下积雪没踝,尚盈盈径自跳下马车,新换的绣履陷进雪里,发出咯吱一声。
“玉芙妹妹,我陪你回……”
杏书连忙要追,却被刘喜横臂一拦。
慢悠悠撂下车帘,刘喜朝外头吩咐道:
“走吧。”
马车又晃悠悠动起来,杏书扒着窗框,扭身儿急道:“喜公公,你这回头可怎么交代——”
“杏书姑姑放心吧。”
刘喜从袖里摸出把瓜子,咔吧咔吧嗑起来,还顺手给杏书塞了几个:
“沿着道儿往回走就是乾明宫,玉芙姑姑丢不了。”
却说跳下马车后,尚盈盈孤身走在风雪里,没几步便湿透鞋履,脚趾冷冷痒痒的,活像猫爪子在挠。
此情此景,忽然便叫她想起去岁那个大雪夜。
尚盈盈喉头蓦地一哽,愈发坚定要回乾明宫的念头。她步子迈得得太急,不一
会儿便似有冰碴子扎在喉管里,嘴里泛着铜钱味儿。
好不容易踏进乾明宫侧门,却见廊上小太监急匆匆地奔走,差点儿和她撞个满怀。
小禄子定睛一看,竟也顾不得请安告罪,便着急忙慌地往回跑,嘴里还不停叫唤:
“大总管……大总管!玉芙姑姑回来了!”
来寿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抻脖子一瞅,竟果真瞧见玉芙。
“哎哟我的姑奶奶!”
来寿抹了把脑门儿上的汗,左腿绊着右脚,踉跄摸爬过来,简直快给她跪下:
“您可真是咱家的活菩萨,再晚回来一步,大伙儿怕是要去阎王殿前报到了。”
尚盈盈冻得直打哆嗦,见状一头雾水地问:“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来寿却忽然间成了蚌壳精转世,嘴比老城门还难撬。趁着尚盈盈还懵着,来寿一把将她推进了主子爷殿里,紧紧关起殿门。
小禄子跟过来,探着脖子虚声问:“大总管,奴才还用去打井水吗?”
来寿敲了下他脑袋瓜子,喜滋滋地命道:“烧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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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盈盈方踏进殿里,便忽被一道颀长身影抵在雕花门上。晏绪礼浑身滚烫,石青绸面袍子松散系着,里头露出的雪白中衣,竟已叫热汗浸透半幅。
五指深深掐进她腰间软肉,晏绪礼呼吸沉沉,焦躁难安地追问:
“为什么回来?”
“盈盈,为何要回来?”
这一声破天荒的“盈盈”,浑似火星子迸进油锅,噼里啪啦烧灼了永夜。
尚盈盈仰着脸儿,眼底忽然便汪起两泓秋水,喉间哽咽,挤得字字发颤:
“那您又为何要派奴婢去呢?”
“拿奴婢最不可得之物来诱,好引奴婢犯错吗?万岁爷好狠的算计……”
话音未落,尚盈盈忽觉天旋地转,竟是被晏绪礼一把扛去肩上。
明黄帐子随风摇晃,龙尾巴勾着缠枝牡丹,在锦褥里陷下深深人影。
晏绪礼将尚盈盈按去榻上,鼻尖蹭着她耳后细绒,热息喷得那片肌肤泛起胭脂色。
尚盈盈忽觉抵上何物,隔着层层衣料犹自彰然。她惊得浑身一紧,指尖猛地揪住脑后茉莉花枕。
晏绪礼如初次吻她时一般,嘴唇贴着她颈侧淡青血脉,痴迷般吮咬摩挲,不住诱哄道:
“盈盈,朕的好盈盈……”
唇齿间忽然尝到咸湿,晏绪礼强忍下来,微微后仰腰背,仔细去分辨尚盈盈脸上神情。
可就连尚盈盈自己都说不清,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或许是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快太急,尚盈盈无所适从,像迷失了来路归途的羊羔,轻轻啜泣:
“主子爷,奴婢害怕……”
满心直想将这羊羔捉来磨牙,晏绪礼忽然扯过尚盈盈的手,引她往下去按。
尚盈盈神魂失张,指尖碰着烧红火刀,便没忍住突地瑟缩。
腕间美人条晃荡一下,正正磕在晏绪礼身上。晏绪礼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埋首在她颈间,恨声道:
“尚盈盈,你忒可恶!”
尚盈盈被连名带姓地骂了一声,慌忙伸臂抱住晏绪礼后背,骇得语无伦次:
“是、是奴婢的错。主子爷,您没事吧……”
“当然是你的错。”
晏绪礼蛮横地含住尚盈盈耳垂,又将她腕上玉镯扽起半寸,卡在小臂正中,叫那害人的镯子再也滑落不得。
杏红肚兜忽被撩至锁骨之上,晏绪礼俯贴在尚盈盈心口前,头也不抬,便能与她交握着手掌,准确地往下慢捋。
尚盈盈眼前一片朦胧,却固执地要在黑暗里仰头,拼命去看晏绪礼的眼睛。反复确认这份欲望里藏着的,是对她的不忍毁坏。
春燠如夏,渐行渐生,暖意顺着经脉往上爬,先燎心肝,再灼肺腑。
晏绪礼忽觉颈间锐痛,原是这小祖宗发狠咬来。分神低笑一声,晏绪礼忙托着她下巴转向,嗓子哑得不成调:
“在朕颈上留印子?”
拇指揉开尚盈盈唇瓣,晏绪礼扶她往自己肩头伏去:
“往这儿咬吧。不然明儿个叫人瞧见,你还活不活得成了?”
这一夜实在太漫长,尚盈盈都快闷热得人事不省,晏绪礼才终于松开了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