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来的夫君真甜(112)
他前脚才刚出了谢府旧宅的大门,马上就收到了岳瑛出事的消息。
二叔最后的威胁犹在耳边,他一意孤行,谢家就手起刀落,杀鸡儆猴。
这一次岳瑛侥幸活下,那下一次呢?等解决了岳瑛,下一个就是萧瑞,那萧瑞之后呢,还有左思禄,还有沈哲,最后总有一天会落到沈青头上。
他突然发觉,他没法再无所顾忌。
沈青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岳瑛家的案子,你们谢家牵扯进来了?”
“……还不确定。”
沈青有点颓丧,缓缓沿着椅子靠了下去,如果没有,他会直接说没有,他说不确定,那只是他不确定谢家到底牵扯了多少。
难怪陈文轩对岳瑛下手,谢家会帮他调虎离山。
她真是没想到,岳瑛家的案子兜兜转转,竟然还有谢家的手笔。
她了然一笑:“原来这就是不能翻到明面上的原因,谢家和道义之间,看来你有了取舍。”
可是她所认识的,无论是谢珩还是谢十三,都不该会被门庭氏族所裹挟。不过旋即她又自嘲一笑,她跟他才认识多久呢,谢氏是他的根基,他总不能自断经脉吧。
谢珩立刻跟她解释:“暂时不翻到明面上,不是不查,而是没有圣意,不经衙役,瞒天过海,直到最后查清所有事实,再出来翻案。”
沈青静静听着,这种完全不经有司的察探,全凭谢珩一己之私,中间可操作的余地太多了,他完全可以从中将谢家彻底摘出来,直到最后翻到明面,等有司介入时,案中关于谢家痕迹早就无迹可寻。
她心中有一些落空,但还能说服自己,理解这是人之常情,谢家她暂时可以不动,可是陈文轩和陈郡侯府,必死无疑。
“那我就问你一句,陈文轩和陈郡侯府,能不能死?”
谢珩顶着她冷锐的目光,只能如实说出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已经打草惊蛇,不可再轻举妄动。”
不仅是此案才露出冰山一角,陈郡侯府是其中关键。
更重要的,他现在不确定谢家为维护陈郡侯府,会对沈青诸人做到什么程度,今日从谢府旧宅到岳瑛落水,一切过于猝然,他还需要对谢家有一个周旋试探的过程。
事关沈青安危,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沈青俶尔一下变了脸色,所有的耐心在这一刻彻底耗完:“你要这样明目张胆姑息包庇他们?”
“不是不动他们,是放长线钓大鱼,我们先不要急于一时……”
“你总不会要说,是钓谢家这条鱼吧?”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谢珩突然意识到,沈青此时的情绪不完全是愤恨,她那张疏离绝然的面容上,写满的是对他的不信任。
任何分析利弊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只下意识问:“所以你不相信我?”
沈青可真是觉得自己听了天大的笑话:“你觉得我该相信你?”
她唇畔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笑意像一把尖刀,一下子在他心口剜上一刀,小金顶上那些画面温情的欺骗和算计纷纷在眼前涌现出来。
他喉头微动,很想说信他,但他最没有资格说。
“我会还岳瑛,还有岳家一个公道的。”再开口,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沈青没有再理会他,她注意到榻上的岳瑛蹙着眉头,双唇微微张合,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忙俯身过去:“岳瑛?我是阿青,别怕。”
谢珩退了两步,从他此时所站的角度,可以看到沈青半俯在榻边,双臂呈一个保护的姿态将岳瑛圈护着,语气中的裹挟的暖融温度,与刚才和他说话的冰冷态度浑然像是两个人。
他慢慢退出房间,守在塌边的人只专注观察岳瑛的情况,浑然没有发觉房中少了一个人。
屋外已是更深露重,春夜的湿寒蔓延到人的五脏六腑之中,谢珩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残忍念头。
即便岳瑛与他人恩爱生子,只怕沈青也会将那孩子视如己出。
可是他不行,即便他剖出一颗心来坦诚相告,沈青也不会对他多一分信任。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亦是犹如天堑。
脚下已不知深浅,他一步一步缓慢走出院子,将院中一盏暖灯留在身后。
暖灯下,岳瑛是在惊恐中醒来的。
“不要!”
她尖叫挣扎,感觉到面前有人,几乎是用尽全力仓惶将人推开。
“岳瑛!是我!”
沈青抓着她的手臂,焦急地顶着一张脸出现在她
眼前,好让她看清自己。
“沈青……”岳瑛目中渐渐聚焦,脑海中终于像是恢复了一点意识:“阿青?”
“是我,你现在在沈府。”
岳瑛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忽然猛地又想起什么,急得直拽住沈青的手:“陈文轩要杀我!”
提到“陈文轩”三个字,她齿关颤得厉害,脸上的惊恐无以复加。
别说岳瑛,此时的沈青都觉得荒谬,毕竟几个时辰前,她看到的还是一对璧人共贴剪影的画面。
“你放心,我一定会宰了他。”
岳瑛在沈青这三言两语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她躺在枕上,睁着眼愣愣看着床帐上垂下来的流苏。
出于大婚前的礼节恪守,她根本没有打算答应要单独跟陈文轩去游湖。
可是陈文轩说起三年前两人的最后离别,也是这样细雨濛濛浸润万物的春日,他们约好要去游湖,也是那一天,岳瑛家出事,当天就被查抄。
连告别都没有一场,湖畔的少年没有等到那个朝他温柔浅笑走来的姑娘。
这样的遗憾太过于凄厉,既然决定从头开始,她愿意从最开始的遗憾重新来过一遍,也许这样,余生才会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