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来的夫君真甜(148)
真是承蒙陈郡侯当初赐教,她在朝堂上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青出于蓝。
“你!”陈文轩怒不可遏:“家父已然不在人世,沈大人嘴上还要咄咄逼人!”
沈青没再理他,转而向孝武帝,正色道:“陛下,臣的确与陈郡侯家有难解的宿仇,而非一般的积怨。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所以臣对陈郡侯怀有杀心一事并不作假。”
这下连孝武帝都听糊涂了,上一次沈青在这殿堂之上与陈郡侯的争执他还记得,不就是男男女女感情上那点事吗?听说沈夫人现在也没有大碍了,怎么还扯上血海深仇了?
陈文轩心道不好:“沈青,你最好不要血口喷人!”
沈青莫名其妙:“我都还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要血口喷人了?陛下,陈文轩与臣妻岳瑛本是青梅竹马,指腹为婚。三年前,户部侍郎岳闻渊,也就是岳瑛的父亲,在陈郡侯的暗中操作构陷下,被判贪污之罪,岳家上下流放漳州,不幸死于流放途中。所幸岳瑛被臣救下,才侥幸免于一死,重归洛京。”
关于岳闻渊的案子,孝武帝还真没什么印象了,但是他
听沈青的话还算听得认真:“等我捋捋,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跟陈郡侯家的宿仇,是因为陈郡侯的构陷,导致你岳父一家家破人亡?”
他的目光在沈青和陈文轩的脸上来回逡巡一番,摸了摸自己下巴,竟有点对岳瑛生起了几分羡慕:“所以你们三……就是你们跟岳瑛,又是怎么回事?”
“陛下!”
“陛下!”
两人齐齐开口,孝武帝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带了几分偏爱,望向沈青那张俊白的容颜:“沈爱卿,还是你说吧。”
“臣妻知家中遭难是被人陷害,回京后一心只想替父申冤,陈郡侯府发觉后,为免东窗事发,于是陈文轩利用旧情接近臣妻,好蓄意灭口。好在当日游湖之上,臣及时赶到,救下臣妻。”
“那日在朝堂上与陈令知争执中并未提到此事,是因为臣空口白牙没有证据,可是臣不能眼睁睁见岳父一家满门蒙冤受难,而幕后始作俑者却满门荣华置身事外,这些日子臣的确无一日不想将当年始作俑者置于死地,为妻报此灭门之仇,于是日夜不休勘察此案,终于将陈令知当年是如何构陷岳闻渊一案来龙去脉全部查清,证据确凿,才敢呈上给陛下过目。”
沈青说得句句发自肺腑,真从怀中取出一本奏则,由内侍递给孝武帝:“陛下看过后,可派人核实臣所言非虚。若臣真的买凶杀人,未必买不到比那日宴席之上身手更厉害的高手,何须这般周折?可是臣既归于朝廷,只求用朝廷法度来将恶人绳之以法,为冤者昭雪。”
饶是陈文轩向来漫不经心的从容,此时整个人也一片愕然,做不出反应来。
本来是他先发制人,一步一步将沈青拖进来,没想到沈青做了完全的准备,在这里等着他!
“沈青……当真是难为了你,不过是因为我和岳瑛的一段旧情,让你如此费尽周折伪造了这么些莫须有的东西来诬陷我和我父亲!”他脸色变得苍白,试图将此事继续往男女私情上带。
孝武帝此时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沈青呈上来的那份厚厚奏折,他也不过略翻了两眼,但是他对沈青的怜爱之情再次到达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一个辛辛苦苦为爱妻一家搜集证据洗刷冤屈的人,还没来得及将证据呈上,就要被倒打一耙,被扣上凶手的黑锅。
这小爱卿此时该多么孤立无援,而其他人又多么用心险恶!
尤其是,刚才他也竟然听信了谗言,还险些让小爱卿进了刑部被审查,他顿时气血上涌:“朕意已决,岳闻渊一案,要重审。”
沈青眸底一亮,瞥了一眼身边彻底懵掉的陈文轩,心中说不出的痛快,正要谢恩,就看见百官中站在最前面的谢道清走了出来。
“陛下,旧案重审非同小可,岂能因为还未经核实的三言两句,说重审便重审?”
孝武帝悻悻道:“沈爱卿奏折上所言,朕都会去核实的,等核实完毕,朕再下令重审吧。”
“陛下,查案是有司之职,案情是否有冤情,是否需要重审,应该经有司核实定夺。何况沈青并无实职,不知是以什么身份来搜罗这些案情证据,私下查案,恐怕有越俎代庖之嫌,还望陛下不要姑息。”
沈青肩膀垮下,她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在这个朝堂上,真正能做主的并不是孝武帝。
果然,孝武帝方才一腔的怜爱和愤慨全部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丞相所言有理,是朕疏忽了。不过念在沈爱卿也是爱妻心切,私下查案倒也不算,毕竟也算家事,就不用太纠结了。反正今日宣沈爱卿来,也是为了查探她跟陈郡侯之死有没有关联,现在事情明了,关于残杀陈郡侯的真凶,确实另有其人。”
沈青默不作声垂眸听着,其实她跟陈文轩,或者跟谢家,现在已经算是心照不宣,今日将岳瑛家案子捅出来,他日谁也不会善罢甘休。
她现在纠结的是,现在既已摘除了自己的杀人嫌疑,要暂时退让先避锋芒,他日再徐徐图之;还是应该在此刻不依不饶,非要求得一个案件重审的机会呢?
晋王给她在朝堂上安排了几个死谏之士,只要她一道暗示,他们便会站出来声援逼谏,一日不成就来日再谏,直到所有人血溅朝堂。
这样激烈决绝的逼谏,无论是陛下还是世家,都是要名声的,即便不妥协,也会重创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