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来的夫君真甜(162)
桓老板无不遗憾地看向沈青:“沈公子,抱歉了,客人不给你翻盘的机会。这银子,你一次性还还是……”
沈青白眼一翻:“谁稀罕他给机会了?五十年就五十年,我签字画押就是。”
桓老板由不得肃然起敬:“痛快,桓某佩服。”
明镜台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他实在见过太多,在这样巨额款项前没有半句狡辩就认下画押的,沈青算是第一个。
渝州悍匪之首的行事作风,果然不同凡响。
不必他开口,西南角两个侍者捧了托盘,屈膝行了一礼,就沿着身后的扶梯一前一后下了阁楼。
沈青心中不由感叹,富贵人家就是讲究,金银财宝都要放在西南财神爷坐镇的方位。
她有些聊赖地在半空中吊了会,那两名侍者很快就回来,手上的托盘,各自被一沓沓银票堆满,累累压实,显得那托盘上似有千金重。
一个人的五十年,不过瞬息之间的一场赌局。
桓老板最后问了一遍:“沈公子可确定了?签字画押后可就再也不可抵赖。”
“来吧,早点画完早点了结。”
待沈青应下,悬在屋梁上的麻绳缓缓往下放,她的身子也随之下坠,直到双脚终于踏实地踩在地面上,一双手被捆得微微发麻,终于能略微放松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扭动一下手腕,一张白底黑字赫然用红泥印了明镜台徽记的字据就递到她面前,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她也懒得看,用还被捆着的一双手歪歪斜斜写上自己名字,按了手印。
“欸——”
刚做完这一切,腕上捆着她的麻绳突然又被拉紧,她被一股力道拽着往后拖,好不容易才感受到地面踏实的双脚,又重新悬空,整个人又被吊了上去。
“不是,我都已经签字画押了,桓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她气得质问。
桓老板没有看她,而是转而看向他身边的青衣公子:“王公子,此人出千扫了你兴致,你看我们明镜台这般处置,你可还满意?”
“甚好。”
沈青目光愤愤扫过去,甚好,真是甚好。
虽然跟她对视的是一张青面獠牙毫无温度的兽面,但是她几乎可以想象到,这张冷冰冰的兽面下,那张风华绝代的玉容,唇边应该挂着怎样一抹既得逞又理所当然的笑意。
得到满意的答复,桓老板随意从托盘上拿了一沓银票:“一点歉意,还望公子笑纳,以后还请多照顾我们明镜台的生意。”
谢珩理所当然收了银票:“桓老板处事如此果决干脆,难怪明镜台日日风生水起。”
两人客套了几句,谢珩拱手告辞离去,青衫背影像一个匆匆江湖客,不会在何处多做停留。
还被吊在半空中的沈青怅然感叹,怪不得是洛京第一公子呢,人与人之间果然差别巨大。在同一张赌桌上,谢珩不仅分毫未输,还能白得一沓银票,她呢,一枚铜板都没赢到,转眼就背负了五十年的债。
难怪当初在莽山被他算计于股掌之中,现在换了张方寸之间的赌桌,又被他耍得团团转,真是来气。
她语气忍不住暴躁:“桓老板,这事还有完没完了?”
桓老板这才缓缓看向她,他看过来的一瞬,阁楼里门窗同时被关上,整个屋子被彻底封闭起来。
好在屋内明灯晃晃,那张始终迎来送往的笑脸带上杀意。
沈青目光微凝,这感觉她可太熟悉了,要杀人灭口的前奏。
但在这间阁楼,至少前面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在讨论借钱还债的问题时,这位桓老板绝对还没起过杀心。
她迅速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在两位侍者下楼取银票的时候,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进来伏在他肩头耳语了几句,当时看他若无其事,没想到是跟自己有关。
现在打发走了谢珩,就要动手了。
果然,桓老板脸上再没半分笑意:“沈公子,桓某赏识你洒脱利落,本想交个朋友,可惜有人下令,让我今晚不顾一切取了你的命,那就只好得罪了。刚签的这五十年债,就拿你一命正好抵了。”
“我一命不值钱,这生意还是桓老板亏了。”
“有命在身,桓某也不得不行事。”
沈青疑惑:“我好歹也是朝廷三品官员,就这么随意,说杀就杀吗?”
桓老板最后还算耐心解释:“你出入赌坊之间,在赌桌上出老千,跟赌坊里的人吵架起了冲突,不小心被失手打死。”
听到自己死因如此,沈青稍微挑了挑眉尾,感受了一下这间阁楼四周的守卫,忍不住失笑:“桓老板,我真是很好奇,谁给你派的任务?你们桓家家主或是某一位长辈?还是其他人?”
事实证明,她在渝州那么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声,到了洛京后真是每一个人都不当一回事,真的是每一个人!
早就说了,做人真不该这么安分守己。
桓老板以为她是垂死前最后的徒劳拖延,没跟她废话,手边有人递上一把弩箭,他缓缓将弩箭抬起,对准被吊在半空中的人影。
沈青盯着那根黑不溜秋的尖锐箭头正直勾勾对准自己胸口,还是很想不通:“你说他们到底怎么想的啊?怎么会认为一间赌坊的掌柜,能杀了我?”
要是她这么好杀,当初谢珩大费周章在渝州跟她这么周旋算什么呢?这些世家的轻蔑态度,甚至她都有点替谢珩抱不平了。
“桓老板!不好了!”
紧闭的门窗忽然被打开一扇,有侍者慌张冲进来,桓老板手中蓄势待发的弩箭被迫中断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