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来的夫君真甜(64)
好在谢珩看出岳瑛大概是关心则乱,迫切想要保护沈青而失态,于是问她:“夫人想要怎么样?不妨说出来,我们照做。”
岳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拿一张帷布来挡着,我一个人来给她换衣裳。”
萧瑞苦丧着脸不耐烦:“这时候我上哪弄帷布去?”
大男人的,换个衣服,谁讲究这个?
岳瑛却很坚决:“阿青这几日身上的怪病还没好全,只能我一个人来换。”
一说到那怪病,萧瑞无话可说,还真就去找了一张勉勉强强的帷布在火边架上,让岳瑛在这里给沈青单独换衣服。
隔着帷布,火光只能隐隐映照出模糊人影,谢珩忙别开了眼,不知为何,明明人是他救上来的,这会儿却交给了别人,心里总有种莫名的不甘,像是事情没有完成好。
后面追寻过来的兄弟们把牛车也赶了过来,岳瑛没有耽搁,很快替沈青将衣裳换好,再粗略包扎过伤口后,着人将她抱上牛车后,自己也上了牛车,用一张氅衣盖在两人身上,两人继续紧紧依偎着。
赖三也被兄弟们换了一身衣裳,将他搬上了牛车。
谢珩还是一身湿衣,只是在外面披上一件氅衣,像来时那样,坐在沈青和岳瑛身边。
“这里情况不对,恐怕有诈,我们先回小金顶吧。”
他提醒萧瑞,萧瑞环视了一下四周若有似无的诡异痕迹,也意识到除了徐唐的人,可能还有第三方暗中插手,只派了些兄弟善后,其他人果断撤离。
兄弟们没有灭了两座山头打了胜仗的喜悦,牛车在雪地里赶紧赶慢,一路印下沉重的深痕。
谢珩坐在牛车边,一路仔细留心着沈青的点滴状况,可惜此时的岳瑛如一只惊弓之鸟,护着始终让人近不得身。
一张乌羽氅衣盖在两人身上,露出来的两张脸同样都被衬得秀白,一个娟丽惶恐,一个枯萎失色。
隔着氅衣遮挡,谢珩也想象得出,氅衣下两人是怎样紧紧相拥在一起,岳瑛是怎样抱着沈青不肯松手的样子。
沈青虽然还昏死着,似乎是能感受到包裹着自己的温度,明明没有意识,却也要半偏着头,正好依偎在岳瑛的肩上。
原来这便是世上夫妻的相濡以沫?
天色渐渐暮去,谢珩微垂的眼睫上沾染了几片被冷风裹挟吹来的雪花,一身湿衣总也觉得不似太冷。
他茫然回忆着自己平日里与沈青相处的点滴,总觉得沈青对岳瑛甚至还不如对自己这般热络亲密,原来是要在紧要关头才能体现出,她们是彼此互相惦记的第一人。
而他,始终都只是一个外人。
离小金顶越来越近,岳瑛也渐渐放松下来,慢慢闭上双目,也偏头与沈青靠在一起。牛车一晃一晃,两只脑袋始终凑在一起,阖目安睡。
谢珩在心底喟然轻叹了一声,默然解下身上这件唯一取暖的氅衣,轻轻覆在两人身上又多盖了一层。
当他凑近一些,想替沈青将肩头的氅衣掖紧点,忽然嗅到她身上血腥味尤重,忙侧目去看,牛车的木板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滩鲜红血迹。
他骇然去探她的鼻息,连探了好几次,指尖都是虚无一片。
“沈青!你醒醒!”
第29章 第29章谢十三,你竟然为我殉情……
小金顶上崖高雪深,厚重牛车终于行到谷口,谢珩一把将沈青横抱起来跃下牛车,低头不断唤她名字在深雪里小跑了一路,直到将她安置回房中榻上,也没有得到半丝回应。
有好几次,他扣着那只冰凉手腕,却探不到跳动的脉搏。
直到岳瑛带着寨里老郎中过来,将他请出房门,他才感受到自己指尖同样冰冷的凉意。
他回眸望一眼灰扑扑的木门紧紧合上,分明是在看鬼门关。
跟过来兄弟们也都屏气敛声守在门口,不敢离开,萧瑞急得瘸着一条腿,踱来踱去快把脚下雪堆都踩化了。
“萧瑞,”无比压抑焦灼的氛围中,谢珩忽然开口:“不少兄弟们都有伤在身,你先带兄弟们回去休整,清点伤亡情况,还有覆船山和凤眼山的善后也刻不容缓,这些重要的事情都落在你身上了。”
他压抑着情绪,让自己声音尽可能徐徐从容些,萧瑞也在不自觉间,完全听从于他,只是因记挂沈青而为难:“可是,我大哥……”
“正因如此,你更要独当一面。如果谢珩现在知道沈青重伤,你说他会不会趁机来攻山?”
这话说得让人醍醐灌顶,莽山一天之内与另外两座山头经历了两场大战,大哥又重伤不醒,这时候趁虚而入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萧瑞连忙正了脸色:“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等他带着兄弟们都离开,木门前又只剩下谢珩伶仃一只的身影,他终于觉得耳边彻底清净了下来。
天色渐渐变暗,终于被黑夜笼罩,寨子里有屋角昏昏点上油灯,也点不亮越来越深的黑夜。
房中也不是全然没有动静,偶尔门会吱呀开一下,然后端出一盆猩红血水。
大半宿过去,谢珩根本没敢细数,到底从里面出来几盆血水。
深深夜色里,一轮朗朗明月忽然破云而出,照得天边云层明亮,山间雪色
清亮。
寂月无声,也照映着仰头望月的清冷绝色。
自从来了小金顶,莽山上总是阴风冷雪的天气,他只在这山头,见过一次月亮。他还记得那一天的月色照映,沈青坐在瀑布边,大咧咧跟他说着“盗贼本王臣”的道理。
那天一起望月的人,不知能不能熬过今天的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