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如肆(45)+番外
许家账房先生稳步上前,拱手道:“大人,我家小姐初至梁城,便被林航盯上。想是我许家生意渐旺,遭其嫉妒。林航品行不端,此前求利不成便生报复之心,蓄意构陷我家小姐。望大人详查,还小姐清白。”
太守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许家账房先生,威严地问道:“你又是何人?有何证据能证明你所言非虚?”
账房先生身姿挺拔,不卑不亢地拱手答道:“回大人,小人冯三,在许家在梁城的账房先生,我的为人街坊四邻有目共睹,大人一问便知。自我为许家效力以来,始终秉持着公正、诚信的原则打理账目。这城中与许家有生意往来的商家,都知晓我冯三的脾性,断不会在这公堂之上信口雌黄。”
太守道:“既然此案疑窦丛生,传守首告发者赵氏”
赵氏被衙役带到堂上,她先是怯生生地环顾四周,目光触及威严的太守和周围虎视眈眈的衙役,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谄媚说道:“大人,民妇见过大人。”
太守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大声问道:“赵氏,你为何告发柯梦?给本府如实招来!”
赵氏缩了缩脖子,眼神飘忽不定,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大人,民妇……民妇也是为了自保啊。她一个逃犯……她突然来到我家,我家相公当时就慌了神,民妇看在眼里,心中害怕极了。后来听说她是逃犯,民妇担心被牵连,这才……这才去告发的。”
太守道:“许家商号为证,此女子是许家小姐许映梦,你们夫妇诬告许家小姐,是何居心”
赵氏听闻,顿感如坠冰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拼命地磕头如捣蒜,声音颤抖得愈发厉害:“大人啊,民妇实在是不知内情啊!民妇与相公一直本分度日,哪曾想会卷入这般复杂的事情里。那日见到这女子,见相公神色异样,又听闻外面有逃犯的传言,故而断定此女子就是相公的表亲,只想着不能让自家陷入麻烦,就昏了头去告发,真的不知道她是许家小姐啊!民妇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故意去诬告许家啊!”
太守道:“既为表亲,林航与柯梦也定不会认错的,传林航”
不多时,林航被衙役带至堂前。他脚步虚浮,脸色苍白,一进堂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说道:“大人,小人林航,见过大人。”
太守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他,大声问道:“林航,你可知罪?堂下所跪之人,你说是柯梦还是许家小姐许映梦?”
林航道:“是我表妹柯梦,这怎会有错。”
太守道:“那你且说说,既然你认定是柯梦,为何许家商号有诸多证据表明此女子乃许家小姐许映梦?你莫不是故意混淆视听,意图构陷他人?”
林航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闪躲,嗫嚅着说道:“大人,我……我真的不知其中缘由。我与表妹许久未见,她突然前来寻我,我只是凭记忆认定她就是柯梦,哪晓得会牵扯出这许多事情。至于许家的证据,我是一概不知啊,绝无构陷之意。”
太守神色威严,目光紧紧锁住柯梦,再次问道:“堂下女子,此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你的表哥,你且仔细看看,可当真识得此人?”
柯梦心中恨意滔天,暗暗咒骂着林航的薄情与狠毒。遥想当年,自家也曾门庭显赫,一家人其乐融融,可谁能料到一朝风云突变,父亲被奸人陷害,含冤而死,母亲亦不堪重负,追随而去,只留下她孤苦伶仃,在这茫茫人世间漂泊无依。她一路风餐露宿,历经无数艰难险阻,好不容易寻到此处,本以为能在林航这里寻得一丝温暖与慰藉,却未曾想他竟如此狼心狗肺。不仅早已另娶他人,将往昔的情分抛诸脑后,如今更是在这公堂之上,为求自保,狠心指认她为逃犯,丝毫不顾念丝毫血缘亲情。她银牙紧咬,双手紧握成拳,极力克制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恨意,面上却强装镇定,神色平静地开口说道:“大人,小女子此前从未见过此人,只是那日在林家偶然有过一面之缘罢了,实谈不上相识。”
林航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焦急与惶恐之色,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喊道:“表妹,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明明就是我那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柯梦啊!这是何道理?”
林航眼珠子一转,又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向太守说道:“大人,您有所不知,这大乾律法严明,凡是罪奴,身上皆会被刺有特定的刺青印记,以作标记。小民是否诬告,大人只需差人查验一番,便可真相大白,还望大人明察啊!”
林航此言一出,公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许家商号的众人听后,更是怒不可遏。账房先生率先站了出来,他气得胡须都微微颤抖,上前一步向太守拱手说道:“大人,这林航所言纯属荒谬!我家小姐乃许家金枝玉叶,自幼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与罪奴有丝毫关联?如今他为了脱罪,竟信口胡诌,妄图用这等无稽之谈来误导大人,其心可诛!”
柯梦站在那里,听闻要被验明正身,心中又羞又愤,只觉天旋地转。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本应守着闺阁的名声与矜持,如今却要在这公堂之上,在众多陌生男子面前,遭受这般屈辱的查验,即便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往后又该如何自处?她的名声势必会因此事蒙上一层阴影,日后行走在外,少不了旁人的指指点点和异样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