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如肆(82)+番外

靖若雪见状，柳眉倒竖，厉声喝道：“翠儿，你好大的胆子！本宫吩咐请齐郎君给小公子作画，你却引得他冲撞姐姐，究竟受谁指使”

丫鬟翠儿道：“奴婢一直在小公子身边候着，何时去了宴厅，我与齐郎君何怨何仇，竟让我背负这构陷主子的罪名”

齐慕若道：“姑娘怕是不知，我的画纸日日用迦南香熏着，自然也沾染了香气，而你拿过我的画纸染了气味，所以我才能在一众人中寻到你。”

靖安若冷声问道：“你受何人指使，为何毁我名声”

丫鬟翠儿冷笑一声，道：“你竟问我受何人指使？你们这些贵人，杀人不过碾死蝼蚁，自然不记得自己做过的孽，可怜我的阿姊伶娘，被你赶出绣坊无人敢用，被夫家厌弃不过三天就被磋磨致死，如今我不过是毁了你名声，又如何抵的上我阿姊的命”

靖安若闻言，心中一凛，她努力回忆，却实在想不起伶娘是谁。但从翠儿的话语中，能感觉到这背后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恩怨，去岁她急于在瑞锦坊立威，赶过一个绣娘，难道是她？但是她并无意断她生路，只是后来听说被逼迫投井了，自然其间也少不了余氏的手笔，可这丫头不明就里的恨上了她，如今的她又做了谁的刀。

靖安若道：“伶娘之死，非我所愿，今日之事我便不予你追究”

翠儿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靖若雪道：“单构陷主子这个罪名都足以让你死上百次了，姐姐不予追究，我却没有那么大度，但今日是小公子的满月宴，不宜见血，就逐出府去吧”

“是谁惹了我的雪儿”，辰王已然而至，众人行礼。

靖若雪道：“无事，不过是个丫头趁着宴会手脚不干净，已被我逐出府去。殿下久不见妾身，可是等急了”

辰王道：“是你的院子喧闹了些，何以齐郎君也在”

靖若雪道：“他是妾身请来给福儿作画像的，倒是让人看了笑话”

辰王对慕若道：“有劳齐郎君了，柏师数日未见你，甚是挂心，得空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齐慕若应下，便有人带着他前往福儿的居所，作画。

辰王对靖若雪道：“宴厅兴意正浓，而你又是今日的主角，还是早早归席吧”辰王又对着靖安若道：“今日可是吓到了，一同去宴厅吧”

靖安若应下，前往宴厅，直至宴会结束，方散。

第56章 往昔付流水，故人难兮归

对于齐慕若这个人，靖安若确实是不大能说的上喜欢，可昨日他也确确实实给她解了围，于情于理她合该道谢的。靖安若略备了薄礼，登门致谢。

初时听闻齐慕若居于南巷柳街，颇为惊讶，他师从柏师，如今又深得达官显贵追逐，以他如今的声望地位，大可于自己置办一间更好的宅邸，然而他却选择栖身于这市井之间，与平凡百姓为邻，这其中的缘由，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这座宅院在这条街毫无特别之处，甚至还透着些许潦草，藤蔓爬上墙头略显得几分斑驳，木门的纹理愈发沧桑，靖安若犹豫了一下，人前风光霁月的齐慕若真的住这样的地方吗，可既然来了还是试试吧，靖安若还是决定敲敲门，门忽然就开了，门内无人，亦无风，就像院子的主人知道她会来一般。

靖安若迈进院中，四下一片静谧，静得有些诡异。地面铺满了洁白如雪的梨花，几株高大的梨树伫立其间，枝头上繁花似锦，却无半分喧嚣之意。靖安若试着探喊了一声“齐郎君在否”，这一声呼喊似是打破了某种平衡，一个鬼魅般的身影飞掠，劫持了靖安若，强大束缚力禁锢着她，挣不开逃不掉，她甚至都不曾看见这个黑袍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那黑袍人把面容遮的严严实实，可靖安若用余光瞥见却觉得似乎哪里见过这人，黑袍人朝着一树梨花道：“郎君，拿这女子的性命做个交易，如何？

梨花纷纷扬落，靖安若才看清楚，那里确实有个人，许是梨花的侵染，而今的齐慕若愈发清冷了，语气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嘲弄：“哦？你当真觉得，我会在乎一个只见过几面之人的性命”

黑袍人阴恻恻地笑了笑，道：“郎君阿，怕是忘记了自己名字的由来，以你之姓慕她之名，再获新生，还有……”他故意停顿，似在观察齐慕若的反应。

什么以你之姓慕她之名，他们究竟再说什么，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靖安若道：“大哥，我只是路过的，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和他也不熟，怎会顾忌我的性命，你是不是抓错了人”

那黑袍人不耐烦道：“少废话，既然你们都说不熟，那你也没什么用了，这就送你上路”

黑袍人挥刀，靖安若的发丝飘落，这人果断狠决，靖安若花容失色，齐慕若也倒吸一口凉气：“住手，你若想要给你便是，放她走”

言罢，齐慕若伸手摘下面具，面具在手中幻化成一粒黑色的种子，没有了面具的遮挡他的容颜越发清晰，是他…是他…齐山令齐慕若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她怀疑过，却不敢笃定，靖安若只觉得脑海轰鸣，她恨他他却以这样的方式在次出现在她面前，她已经听不见他们的交易了的内容了，一个念头只想杀了他杀了他。

齐慕若：“放人”，将手中的黑色种子抛向黑袍人，黑袍人迅速接住，揣入怀中，黑袍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随手将靖安若甩到一旁。靖安若狼狈地跌坐在地，眼神中满是恨意与不解，救她的人是他，伤她的人亦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