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孪生为替(79)

作者: 在酒 阅读记录

思及此,许长安望向窗外若有所思,他想到了仇怀溪生前对他说起梁韫的模样,他很爱护这个妻子,说起她时脸上带着骄傲,但他也说过,要是有一日自己死了,他不希望梁韫被陆夫人囚困在仇府,他希望她再嫁,亦或是接手造船厂,总之过自己选择的生活,不要再被人左右。

这些话仇怀溪生前想必也和陆夫人谈过,不过人死如灯灭,连带说过的话也不再作数。陆夫人是个强悍女子,她用尽手段也要护住仇家长房,护住造船厂的荣耀,甚至不惜牺牲身边人,不惜将怀溪的遗言作废。

因此许长安不可能不帮梁韫,怀溪不会希望她回去,出于私心,许长安也希望她能恢复自由身。

倒不是为了心里那点若有似无的涟漪,起码现在为止,他对梁韫的欣赏还不能凌驾于道德之上。

这日许长安忙完手头上的生意,改道上外宅去看她,见她打着扇站在院子里监工,看工人清理水底淤泥,不由摇起了头。

“弟妹,你真的不必替我做这些,这宅子空置了许多年,你走后也不会有人来居住,这一番修费钱费力,天也热起来了,你整日还在这儿看着他们,实在不必要。”

柏姑姑在旁附和,说这些事有自己盯着就是,梁韫大可以在房里歇息,她这阵子就没闲下来过,不是忙着帮许长安修园林,就是在长洲县里四地考察。

梁韫随许长安进堂屋,被招待着用茶,笑说:“既是我挑的头,当然要盯着他们是否认真做工。横竖我在这儿整日游手好闲,外头凉风吹着比在屋里休息还舒服些。”

许长安听她说“游手好闲”,不免感到滑稽,“还从未听一个女子这样形容自己。”

“我就将这话当做夸奖了。”梁韫将茶盏递向唇边,自然而然开启了话头,“在苏州住了五载,回娘家一趟,反而住不惯了。”

许长安接过下人端来的茶汤,“苏州和杭州气候相近,也会水土不服不成?”

“不是水土,是人变了。”梁韫垂眼笑道,“我变了,爹娘大哥和我在一个屋檐下不自在,我早些搬出来也是怕再住几天就要真的大吵起来了。”

“你先前不是说你大哥对你十分支持?”

“大哥是大哥,爹娘是爹娘,他们对我各有各的不习惯,爹娘和我对着来,大哥夹在当间两头难做,你说他能习惯?”

许长安听明白不由发笑,“原来如此,是这么个不习惯法。”

湖里翻淤泥总算涌上来臭气,二人说着话越说越不对劲,到后来捏着鼻子关上门,相视一笑,房里暗下来,忽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柏姑姑见状找了个由头要将荷珠支出去,她心里盼着梁韫早些和仇家断干净,遇上个真命天子,瞧这许家公子就是最好人选!

他既知晓内情,又体恤梁韫,脾气性子都一等一的好,更别说他也是个鳏夫,与梁韫简直再合适不过!

荷珠见柏姑姑在这时候支走自己,小姑娘也是个机灵的,心里向着大少爷,不情不愿地推门走出去,一步三回头,心说这下坏了,大少奶奶这是真不打算回去了,怎么和许家少爷走得这么近。

这要是让大少爷知道了,不就是惨遭妻子好友同时背叛?

荷珠甩甩脑袋,天爷啊!这可不行,有她荷珠在大少奶娘身边一日,就不许任何人破坏少爷少奶奶的感情!

她提起裙裾就要折返回去,也就是这时候,许长安身边亲信施传志脚步匆匆与她擦身而过,三步并做两步上了台阶。

但见施传志形容紧迫地敲敲门,压着嗓子,“爷,您在里边吗?我有急事和您禀报。”

门里梁韫和许长安正吃着柏姑姑分的栗子糕,听到施传志着急上火的声音,三人均向外看去。

梁韫认得施传志,当时自己急着离开仇家,全靠着施传志长洲吴县两头跑,帮她和许长安通信,这个施传志几乎三天两头往吴县跑,送木料和家具到码头,因而消息灵通,对仇家许多事都耳闻目见。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叫他进来说话吧。”许长安道,“你进来说。”

推开门,施传志见梁韫正预备起身回避,随即补上一句:“您不必走,是仇家的事。”

仇家的事?梁韫和许长安都有些讶异。

说不好奇是假,梁韫离了仇家也有半月,仇府上下作何反应,几个弟弟妹妹有没有难过,陆夫人是怎么搪塞的。

还有仇彦青…那个不计后果的疯子,有没有做出什么过激之举?

梁韫看向施传志,示意他说。

施传志谨慎小心地回头看看,将门掩上,“仇家大少爷被通判府的人给带走了,陆夫人病倒,眼下造船厂全靠二房撑着。”

“什么?”“什么!”

这个消息听来的确比做梦还不像真的。

许长安听后五官都因惊愕皱起,怎会如此?

陆夫人将仇彦青接回仇家,为的就是将造船厂牢牢握在长房手中,仇彦青也的确做到了,短短半年便锋芒毕露,不输他大哥地将造船厂收入囊中,令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可是怎么就好端端被通判府给带走了?难不成就因为前阵子姝姐儿的婚事,惹恼了董通判一家,暗地里给仇家使绊子?

许长安旋即去问梁韫,“弟妹,你可知这是因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梁韫不敢确认这是否因为倒运私盐一事,因而只是摇头。

“我听说…”施传志不敢断言,因为这些消息都是他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仇家并未对此有过任何表态,“我听说是仇家大少爷在外头与人合伙,做运盐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