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为替(97)
是梦,当然是梦了……
祸害遗千年,仇彦青怎可能那么容易就横死街头。念头一闪而过,敲门声将她思绪打断,适才在梦里似乎也听见
有人敲门,难怪自己会突然惊醒,多亏这阵敲门声,否则真要在噩梦里被仇彦青给魇住。
“谁?”她没有起身,想着多半是柏姑姑送餐食进来,就靠在软枕上,隔帘吩咐,“我还不饿,想再歇会儿,一个时辰后再说吧。”
说罢她就躺了回去,刚阖上眼,听床帐外传来开门声,不免狐疑,支起胳膊掀开帐子,“柏姑姑,是你吗?”
“不是柏姑,是我。”
只一句话将她拉回梦中,外间传来仇彦青说话声,梁韫随即将床帐拉上,大有种又被那团黑雾追上了的恐惧,“谁许你进来的?柏姑姑!柏姑姑!”
脚步声越走越近,梁韫先入为主,总觉得他语调不怀好意,“别叫了,这么大的屋子,声音怎么传得出去。”
帐子里传出梁韫气恼的声音,“你怎么进来的?”
仇彦青答:“柏姑姑见你睡了,就上外头办事去了,屋外只剩荷珠,你说我是怎么进来的?”
合着是大摇大摆被迎进来的。
“出去!你要是有正经事,也请先出去待我更衣。”言讫她竖起耳朵听了听,觉得外头静得古怪,便打开一条缝向外张望,怎知视线内空无一人,往地上看,仇彦青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躺在那。
睡着了?可他面色暗淡,分明有异,哪有人说着话就躺地上睡觉的。
“仇彦青!仇彦青!”梁韫大惊失色,忙下床将他拉起,可是那么高大的男人,根本不受她的控制,死了一样睡着,吓得她心都快跳出来。
“你不要吓我!荷珠!”刚叫一声,躺在地上的人就睁开眼,反手拉住了她,轻轻松松一拽,便将她拉入怀中。
梁韫猝不及防摔进他怀里,两人一同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她意识到被他戏耍,用拳头照他胸膛狠砸两下,正要骂混蛋,就看他脸色更白,唇角笑意也凝固成痛苦弧度。
“韫儿…别打了,我心疼。”
“还装!”说罢见他不像装的,想他演技再好也演不出这么真实的脸色变化,“仇彦青…你怎么了?”
“我心疼。”他含含糊糊地说着,将脸埋进梁韫前胸,汲取温暖似的抱着她不肯撒手,“我的心好疼,你就抱着我吧,只这一刻,别怪我了可好?”
这世上难有第二个人比梁韫更熟悉这症状,霎时明白过来,“你有心疾?”
仇彦青竟然也有心疾……
孪生的兄弟,一个也没逃掉。
她该推开他,可双手不论如何都无法出力,厌他久了,也就麻木了,此刻脑海里翻涌的只有诸多过往,他虽然可恶,但也是个可怜之人。
“你的药呢?”梁韫想起那瓶他总是随身携带的“糖丸”,“不是一直带在身上?”
“近来总是犯病,吃得太勤,空了。”
“你松手,我叫荷珠到望园给你取药。”
他却不肯,“东霖已经去了。”
梁韫轻轻挣扎,“那你也松手。”她低呼,“仇彦青,你往哪摸?”
他低笑,“不小心罢了,我是想牵你手,谁叫你将手放在胸前。”
真难缠…“快放开,难道你真要等到东霖来了把门打开才肯放手?”
仇彦青道歉的话说过千百遍,梁韫早就听得耳朵起茧,“韫儿,你几时才能体谅我的苦楚?如果我有的选,或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利用你报复仇家。”
梁韫非但耳朵起茧,其实早就释怀,甚至可以毫不遮掩地对他说:“我几时不体谅你?我若是你不体谅你,打从一开始也不会留下帮你假扮你大哥。”
仇彦青眼睛一亮,却听她道:“我体谅你,是以你大嫂的身份,我和你一刀两断,则是断与你苟合的奸情,别再纠缠不清了,我的条件不会改变,我要休书,你说什么我都要离开仇家。”
梁韫的释怀反倒催化了她的离开,她早料到他会借这次摆平仇仕昌的机会向她讨好,挽留她在自己身边。可是她早就想得很明白,这下见他的可怜样,更是连厌恶的情绪都淡了,有什么好恨他的呢?他要是从小有人教,从小有人疼,也就不会长歪。
他的手松开,梁韫先起身,将他搀扶起来。
梁韫想问他自己走后,陆蓝茵有没有盘查他什么,她隐隐感觉到陆蓝茵对二人关系有了怀疑,可是话到嘴边又问不出口,毕竟自己都打定主意要离开了,还有什么好说。
东霖很快来了,和荷珠两个簇拥着仇彦青伺候。
他将药吞服后便霸占了梁韫的床榻,合衣睡下不再动弹,梁韫披着外裳在旁瞧着他,心知这是他留宿的把戏,但也没有办法就这么将一个面色比丝瓜瓤还要惨淡的人赶出去。
她轻叹,“你且休息,舒服些了便走吧,我到外间去坐。”
仇彦青偏脸朝她望去,“韫儿,不要躲我,你的条件我一定答应,所以求你现在不要躲着我。”
见他说软话让步,梁韫也不强硬,“这屋里就这么大,我不出去,还能在哪待着?”
他拍拍床沿,“你坐这儿。”
她无奈,转身要走,又被勾住衣角。
仇彦青拿出他那副惯常惹人垂怜的可怜样来,“我不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就想你挨着我坐,我记得细姐儿和姝姐儿以前到述香居去找你,午后懒洋洋靠着你睡,你就拍着细姐儿的背哄她。”
“你还想叫我哄你?”
“我只想叫你挨着我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