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更又看了看她,好奇道,“宝园哥哥,你以前去过京中吗?”
喻宝园摇头,“没有。”
早更眨了眨眼,“那你害怕吗?”
喻宝园唏嘘,“不知道……也许吧,但是,不用害怕,我和祖母都在。”
早更看她,“可叶大夫从前总说京中很大,大得几日几夜都走不完,我们会不会迷路?”
童言无忌,庄老太太被逗乐,宝园也跟着笑起来,“怎么会?我们又不乱跑,每日熟悉一点,京中再大也能熟悉了。”
早更又眨了眨眼,想说什么,但是又没说。
宝园伸手绾了绾他耳发,“怎么了,早更?”
早更想了想,继续道,“宝园哥哥,等到京中,我还能做要药童吗?”
宝园意外,“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早更应道,“我就是,有些想叶大夫了……”
宝园眸间微滞,有时候孩子的心思和感情都比大人更细腻,而这个时候,仔细聆听比模式化的安慰更有意义。
“可以同我说说吗?”宝园问起。
早更点头,他想同宝园说的,“叶大夫说,让我打好基础,做药童就是打好基础。以后等我长大,他教会我医术,让我以后也能做大夫!”
宝园想起一直护着早更的叶大夫,虽然平日里总是待早更严格,光是她就听到好几次早更在偷偷哭,可哭完,又继续去苑子里的树下背药材书,又在有事的时候义无反顾护在早更身上。
“早更,你想做大夫吗?”宝园问起。
早更郑重点头,“我想做和叶大夫一样的大夫,我想他了。”
宝园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那他会听见的。”
早更这才点了点头。
宝园伸手,牵了被子给他盖上,“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嗯。”早更乖乖闭眼。
只是刚闭眼,又睁开。
宝园笑道,“怎么了?”
早更看她,“宝园哥哥,我能成为大夫吗?”
宝园莞尔,“如果你想,你就要足够努力,那你离成为大夫就更近了些。”
早更终于闭眼了,小孩子就是如此,前一秒还在同你叽叽喳喳说着话,下一刻就能忽然睡着。
“已经睡了。”宝园同祖母说起。
老太太这才调整了侧睡的位置,让早更平躺下。
“祖母,你也早些睡吧,”宝园也替她掖好被子。
宝园见她眉头微微拢紧,想起这段时日以来,祖母一直都是如此,也许,和早更一样,害怕去京中。
“祖母可是担心了?”喻宝园问起。
老太太轻叹,“王府人家的孩子,恐怕不好管。眼下又有求于人,祖母怕你委曲求全。”
宝园笑道,“放心吧,祖母,如果实在很难求全,我还可以在京中抄书啊~”
明知她是打趣,老太太还是跟着笑起来。
等熄了灯盏,宝园也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准备睡了。
十一月的天,呵气成雾,天寒地冻。这里比青石镇的冬日要冷多了,而京中又要比这里冷多了。
她是从小就很怕冷,但还是盼着快些去京中。这一次,希望不要有波折,这一次,希望祖母的眼睛能看见……
*
翌日晨间,宝园早起,替祖母和早更简单收拾,又在小帐里用了些早点,亭子就来了帐外,“宝园公子,好了吗?”
“好了。”原本就是麻烦别人,迟到更不好。
帘栊撩起,宝园扶了祖母出来,肩上挂着包袱。
亭子代劳,然后伸手牵着早更。这一路都熟悉了,早更喜欢亭子牵着他走。等到大营外,老爷子和陆衍都在了,老爷子同陆衍两人正说着话,眼见宝园搀扶了老太太来,便停下来简单招呼。
陆衍让亭子和小九扶了老太太先上马车,宝园也同老爷子这处作别。
“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阿衍,让阿衍去准备。”老爷子同宝园说起。
宝园听话点头,看向陆衍时,陆衍余光看到,但没作声。
老爷子又朝陆衍道,“最迟腊月,我会抵京回京,我已经让凌云修书送去太医院了,等到京中,你同石然招呼。”
陆衍应好。
“走吧。”老爷子心中也舍不得,但知晓这处多留他也不能安心。
“腊月见。”陆衍知晓他是舍不得喻宝园,才刚见到自己外孙,就要分开。
老爷子点头。
喻宝园也朝老爷子拱手。
“走了。”陆衍招呼。
老爷子点头。
喻宝园正想回祖母那辆马车上,陆衍开口,“喻宝园,来我马车上,我有事同你说。”
是告知,不是商议的语气。
宝园口中唏嘘,只得简单同祖母和早更说了声,便跟着上了陆衍的马车。
马车里只有陆衍在,驾车的是亭子,小九在马车外同亭子共乘。
陆衍撩起帘栊,老爷子目送他们离开,宝园朝老爷子挥手。
等马车行出去很远,看不见老爷子身影了,陆衍才放下帘栊,“刘叔开的方子已经给到小九了。每到一处,小九会去抓药。回京的一路,隔日煎服一次,这上面有几碗水的煎法。”
原来陆衍要同她说的是这件事。
喻宝园伸手接过,方子上有些药怎么煎。
早前家中一直只有她和祖母,但凡有病痛风寒,都是自己在家中煎药得多,喻宝园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