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回过神来,“怎么了?”
宝园微顿,她和早更说了这么久的话了,那祖母从方才起就一直在出神,什么都没听见。
祖母近来是有些怪怪的,但她也说不上。
譬如当下,老太太又恢复了常态。
早更笑嘻嘻看向老太太,“祖母,这里有好大的城墙,比蓝城大!”
老太太和宝园都跟着笑起来。
*
前方的马车依次盘查入内,但城门驻守的禁军见到是平远王府的马车赶紧上前拱手,看嘴型,应当是见过世子的意思。
宝园刚才见到其他的世家子弟,要么打马扬鞭入城,要么马车未见停过,这些人的门第未必见得会比平远王府高,但这些人如此,陆衍却不会,足见平远王府的教养和底蕴并未流于表面。
侍卫问候过,并没有盘查陆衍的马车。
轮到宝园这处马车时,因为打过招呼了,禁军上前简单在马车外撩起帘栊看了看,没有过问或为难。
禁军一走,八喜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许久未见,宝园眼前一亮,眼中都是惊喜,“八喜?!”
八喜也朝宝园和老太太笑道,“老太太,宝园公子!”
新到陌生的地方,最高兴的事情莫过于遇到熟识。八喜就是这个熟识。
老太太也笑起来,“真是八喜侍卫?”
早前世子和傅叔让他先回京中安排,他今日是来城门口迎接的。
“老太太好,一路辛苦了!”八喜人如其名,永远笑呵呵自带喜气。
傅凌云打听完事情,撩起帘栊上了马车,“世子。”
陆衍的目光从宝园和八喜身上收回来,放下帘栊,看向傅凌云这处。
傅凌云上了马车,马车便开始缓缓驶离,从城门口往平远王府去。
马车上,傅凌云同陆衍道,“王家来了三四十余人,是昨日刚到的……”
听到二十余人,傅凌云明显见陆衍眉头微微皱了皱,不怎么乐意,但也没吱声。
马车外,车水马龙,街边鳞次栉比,也到处是吆喝声,热闹声,是属于京中特有的繁华。
繁华声里,傅凌云继续道起,“三四十余人里,有十余个侍卫,三个管事妈妈,六个侍女,六个粗实婆子和六个杂活丫鬟,并着六个小厮,六个杂役,还有厨子若干……”
陆衍眉头越拢越紧。
等傅叔说完,陆衍问起,“王家谁来的?”
傅凌云握拳轻咳两声,而后才道,“王家的六小姐,王乐翕。”
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听名字,应当是王家嫡出的女儿,而且是家主的女儿。
果真,傅凌云继续道,“家主的小女儿,年芳十六,正值妙玲,听说,早前老夫人在的时候最宠爱这个孙女,也是家主的掌上明珠,到眼下还没有婚配。”
傅凌云顿了顿,特意强调,“还听说,兰心蕙质,姿容出众……”
傅叔说完,挑眉看他。
意思是,对方意图很明显了,王家有小心思,小算盘也打到王府头上来了。
早前王家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将扶光小公子和青黛小小姐接走,同平远王府还闹得有些不愉快,王家家主还私下遣人登门道歉过。
但眼下老太太一过世,王家就想着修复同平远王府的关系,而且,看这模样,应当是想更进一步的意思。
否则,怎么会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儿来平远王府?
傅凌云点到为止,陆衍问起,“住进王府了吗?”
傅凌云点头,“昨日夜间很晚到的,黑灯瞎火,那个时候在京中也没办法寻住处,扶光小公子和青黛小小姐又在,困得睁不开眼,府中也没办法让王家的人带着小公子和小小姐去京中折腾找住处,只能让人住进来。”
王家怎么都是王府的姻亲,况且还有青黛小小姐和扶光小公子在,王府内的管事也不敢真让人走。
特意寻了夜里,特意抱着困得睁不开眼的孩子——名正言顺,也让王府的管事没法让人放下孩子就走。
王家是做足了准备来的。
陆衍轻声道,“京中降温了,夜里入京,两个孩子没着凉吧?”
陆衍担心的是此事。
傅凌云轻叹,“从入府后,一直是王家的人在照顾,没让府中的人接触。王爷不在,世子今日回来,许妈想着不差这半日,等世子回来再行斟酌。”
“我知道了。”陆衍淡声。
傅凌云继续道,“听王家随行的管事妈妈一直在说,在王家的时候,扶光公子和青黛小姐就一直是王姑娘在照顾,同王姑娘亲厚,原话是,离开半步都不行,就得在王姑娘身边照顾着。所以没办法,这次,只能是王姑娘舟车劳顿,跋山涉水,亲自将扶光公子和青黛小姐送回来。”
傅凌云言罢,顿了顿,又看了看他,“言外之意,王姑娘要是离京回王家,恐怕公子和小姐会大哭一场,至于哭成什么样子,哭到什么时候,王家的人就不知道了,只能提前告诉王府一声……”
陆衍听完,淡声道,“你方才说王乐翕多大了?”
“十六。”
“十六了,没有婚配,也没有定亲?”陆衍看他。
傅凌云笑道,“之前定了,退亲了,说是老夫人死后,托梦给她,说舍不得她,所以她想侍奉祖母,等什么时候祖母这处托梦,心结了了,就什么时候再考虑成亲的事,不想耽误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