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夫人说完,梁妈倒吸一口气,“还,还真是……”
喻宝园可不就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吗!
梁妈吓倒。
这也太巧合了。
华夫人目光落在炭炉的火苗上,继续道,“傅凌云早前是老爷子同袍的儿子,命是老爷子救下的,所以傅凌云留在王府,替老爷子打点王府内外事宜。傅凌云说什么,就等同于老爷子说什么。傅凌云对喻宝园客气,就说明老爷子对喻宝园亲厚。如果只是一个照顾孩子的嬷嬷,傅凌云怎么会?”
梁妈了然,“是了……”
“你听傅凌云今日话里话外说了几次,有喻宝园在不用担心,是不想贺家这处有疑虑。换作旁的教养嬷嬷,就算是宫中-出来的,傅凌云会有这些闲功夫?”
梁妈没应声了。
“开始,我总觉得喻宝园看起来有些眼熟,应当在何处见过,有过一面之缘,却一直想不起来。后来看傅凌云对喻宝园的态度,才想起他像谁。”华夫人眸间微微滞了滞,羽睫轻轻眨了眨,又将手中的铁丝放在一侧的卡扣位置,“卓颖很少露面,但我确实见过她一次,很早之前,喻宝园同她生得很像,如果喻宝园不是个男子,是个姑娘,那简直同卓颖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卓颖,就是老爷子的小女儿。
梁妈倒吸一口凉气,“那十有八.九了……”
华夫人端起茶盏,平静道,“世上长得相像之人原本也不少,也不排除老爷子是见喻宝园长得像自己的小女儿,触景生情,想在京中多留他一些时候。但人留下了,又怕吓倒他,所以正好寻个照看孩子的理由。这也未尝没有可能。老爷子这趟回京,十有八九同喻宝园有关。喻宝园真是老爷子的外孙,还是像老爷子的外孙所以被老爷子当成自己的外孙,这些,恐怕只有王府的人才清楚。”
茶盏放下,华夫人叮嘱,“日后见到喻宝园,礼遇些。”
“老奴省得了。”梁妈应声。
华夫人看向窗户。
老爷子没有孙子,陆衍的爵位是破格承袭的。
换言之,如果喻宝园也是老爷子的外孙,那平远王府,喻宝园也有份,即便不是世子这个爵位,但光是平远王府小公子几个字,就足以在京中掀起波澜。
卓颖过世多年了,总有能认得出喻宝园同卓颖相像的。
陆衍是京中的一朵高岭之花,让人即便想高攀,也容易望而却步。
但如果喻宝园是平远王府的小公子,世子爵位虽然不在他头上,但有老爷子的宠爱,也不用管朝中之事,还能受平远王府的庇护,只怕喻宝园才是京中,比陆衍更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退一万步,即便喻宝园只是卓颖生得像,相处久了,老爷子也会将想念加注在喻宝园身上,那喻宝园日后在京中也会顺风顺水,次一些的世家门第若想鸡犬升天,也会想着将女儿送到喻宝园跟前,借此攀上平远王府。
陆衍找贺府借孩子,青黛和扶光是原因,但不是全部原因。
喻宝园和王府幼儿园才是。
华夫人心中了然。
*
贺府马车滚滚往贺府折回,王府幼儿园中,贺淼脚步停留在沙坑前,“这里怎么会有沙坑?”
“幼儿园的户外活动会玩沙子,所以要有沙坑。”
贺淼惊奇看她,“还让玩沙子?”
宝园笑道,“为什么不?”
贺淼如实道,“家里不让,团团经常因为玩沙子挨揍。”
团团?
宝园忽然想到,应当是他家中的弟弟妹妹,也就是贺清风的儿子或女儿。
这个名字,应当是男孩子的。
“贺淼,你喜欢玩沙子吗?”
贺淼想了想,“我不知道,我没玩过。”
宝园微讶,怎么会有小孩子不喜欢玩沙子?或是没玩过沙子?
贺淼如实道,“爹娘和爷爷都说不可以。”
喻宝园明白了,这是一个规则感和规则意识都极强的孩子。
宝园在他跟前蹲下,温和道,“贺淼,在幼儿园可以。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按照约定好的规则,就可以玩沙子。”
“什么是规定的时间和规则?”贺淼问起。
宝园知晓他是好奇的,只是不想挑战家中的规则。
宝园笑道,“规定的时间,就是不是什么时候想玩沙子了就冲出来玩沙子,而是幼儿园有一定特定的时间,在这段固定的时间内,大家可以来这处尽情得玩沙子,不用担心衣服进沙子,因为我们带了换洗的衣裳。”
贺淼想起自己的小包袱是有两套换洗衣裳。
喻宝园继续道:“在规定的时间,自由玩沙子,不会被制止,而且会被鼓励,就像这样……”
贺淼眨了眨眼,见她伸手,在沙区里抓了一把沙子,然后慢慢放下。
贺淼睁大了眼睛。
贺淼眼中是好奇,想要玩,但又懂事得站在原地。
宝园温声道,“玩沙子的时候,我们保持在沙区内,没有破坏周围的环境;我们没有扬沙去伤害自己,或是伤害别人。认识沙子,会丰富我们对事物的感知,比如……”
宝园从沙区里拿出一个玩具筒子,将手中的沙子放进去,“沙子是可塑的,它们被装在什么容器里,就会成为什么模样,就像这样;如果装进这个容器里,就变成这样。”
贺淼虽然没有伸手去抓沙子,但是已经上前,也跟着蹲在宝园身侧,看着宝园将沙子装在不同的容器里,眼睛好奇得眨了眨,又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