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宝园这一整日应当都很忙碌。
“来,我看看。”华夫人唤了他上前。
贺淼听话上前,华夫人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
又摸了摸他后颈,同额头一样,在出汗,但不多;而且有新的汗巾在,所以即便还有汗也不会着凉。
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早前的那套,是换过了。
目光瞥过没怎么系好的包袱,还不止换过一套。
头上冒着白烟了,但后背却是干爽的,是刚才疯玩之后才换的衣裳。
一日之内换过几身,临到走了,也没有松懈。
—— 照顾贺淼的人很细心,是有照顾孩子经验的,也周全,知晓怎么做会避免孩子染风寒的。
华夫人又看了看他的手。
手洗得很干净,没有泥垢。
贺淼很少有疯玩的时候,但家中除了贺淼,还有贺清风的两个孩子,疯玩之后的模样,手上一定是黑黢黢的一团。
但贺淼的手很干净,是认真洗过;手心和手背都不冷,还是温水洗的手,也擦干了,所以孩子才不会觉得凉。
确实照顾得很细致。
至少,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细致。
华夫人眸间一点点舒缓,而后看了看贺淼的额头。贺淼额头上的抹额也因为出汗换过了。
华夫人眸间微滞,那应当是看到他额头的疤痕了。
贺淼没说什么,那是喻宝园没有刻意提及,所以贺淼也不会有印象。
华夫人心底也跟着微微舒缓。
喻宝园不仅照顾细致,对这些事情的把握也有分寸,是习惯了替小孩子着想的人。
如果说华夫人心中对喻宝园的客气,早前是出于平远王府老爷子和陆衍的缘故,但眼下,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华夫人是认可喻宝园的。
他懂得怎么去照顾和维护孩子……
而另一处,梁妈看到贺淼的抹额换过一条,贺淼的抹额都是特制的,梁妈简单打开贺淼刚才拿回的包袱看了看,原本是想看大公子的抹额有没有被落下,等打开包袱时,才发现今日带来的两套大公子的衣服都换过了。而且,包袱里还多了好些半湿的汗巾。
“夫人。”梁妈小声提起。
华夫人看了一眼,一看便明白梁妈的意思——并非是到了要离园的时辰,简单换一件衣裳糊弄一下,特意做个样子给旁人看,而是贺淼在幼儿园中的衣服和汗巾换得很勤。
华夫人心中的担忧早前就去了多半,眼下,近乎也没剩旁的了。
“那我们在这处等等宝园吧。”华夫人温声。
贺淼笑着点头。
就算是傅凌云和梁妈,都看得出贺淼十分喜欢宝园,而且同喻宝园亲厚,更维护。
“梁妈。”华夫人唤了声。
梁妈会意,递了新的手帕给她。
华夫人继续拿着手帕给贺淼擦了擦额头,还有头顶。
果真,就歇息了这稍许,贺淼头上的白烟确如刚才说的一样慢慢就好了。
华夫人笑了笑,贺淼安静看着母亲。
华夫人在想一件也很有意思的事。
贺淼以前从来不会像这样疯玩。
如果只是贺淼一个人,应当玩不到头顶冒白烟的模样。
华夫人极少能看到贺淼同周围玩得这么起劲儿过。
大都是自己安静一处,有时候也会同旁人一起,但大多时候都不怎么说话。
只是愿意喜欢同人家一处,但远不够别的孩子活泼。
家中虽然还有两个贪玩的孩子,但贺淼从来没有同这两个孩子一起头顶冒白烟……
真正让贺夫人感触的,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贺淼还有贪玩的一面。
“青黛和扶光头上冒白烟了吗?”华夫人问起。
说起这个来,贺淼眼中连光都有了,笑嘻嘻点头,“有!”
难得这么高兴!
说明是玩到一处去了!
那这处在贺淼心中,真的与别处不同。
华夫人颔首。
身后的脚步声,是宝园也从幼儿园中-出来了。脚步声有些急,应当是怕这处久等,小步快跑的。
华夫人和傅凌云都转身朝屏风那处看去,果真,喻宝园气喘吁吁,又尽量不显露或少显露的模样出现在两人面前,“华夫人,傅叔,刚才幼儿园中有些急事耽误了,久等了。”
宝园眼中歉意,但没有直说扶光又尿了一次裤子,让人措手不及的事。
但贺淼方才就已经昭告天下了,华夫人和傅凌云都笑了笑,华夫人小道,“不算等,正好同贺淼说了会儿话。”
是给了宝园台阶下,又道,“辛苦了,宝园。”
不少家长都会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宝园笑了笑,“没有,贺淼很懂事,还帮了我不少忙。”
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不喜欢听到旁人说自己孩子好,尤其是,贺淼还帮宝园的时候。
傅凌云在,华夫人面上有光。
贺淼也点头,“青黛和扶光有些小,我同宝园一起帮他们做了些事。”
这句话从贺淼口中说出,那就不是喻宝园刻意奉承了。
而且,明显,贺淼乐在其中。
“对了,华夫人,您有时间吗?大约一盏茶到一刻钟左右,如果方便,想和您沟通下贺淼今日在幼儿园的情况。一来您可以清楚幼儿园中的事,二来,也有些疑问和夫人确认,等明日贺淼再来的时候,这边也能准备。”
宝园说完,华夫人颔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