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甚至,不知道他有这么招她讨厌吗?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他面前哭成这幅模样,不仅哭,还吼他,而且,这个人是喻宝园……
陆衍也说不上来。
但这一整日,他心里都有些不舒坦,似总惦记着什么事一般,所以他才会让小九去看她。
喻宝园是病了。
但病了也不看大夫,不舒服,自己卧床。
陆衍下意识脑补了一出喻宝园怕喝药,怕苦,整个一矫情似姑娘家的模样……
陆衍心中恼火。
喻宝园平日里跟个人精似的,小九去了小楼,她不可能猜不到是他让小九去的。
所以他才问小九喻宝园说了什么。
小九应道,“我就按世子说的问,她是不是还在生世子的气?她说,她不敢。”
陆衍心中轻哂。
她有什么不敢的!
小九继续道,“后来就说了一通明日幼儿园的事,说工作是工作,工作不能参杂个人情绪。”
陆衍想起今日亭子说的,有人一切如常,也一丝不苟,同幼儿园中的孩子相处也一直细致耐性……
那是没受昨日影响。
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有喻宝园在的地方,其实很让人放心。
“去做事吧。”陆衍重新低头翻着书册,没说旁的了。
小九抱着锦盒回了屋中。
……
这场雪一直下到很晚,陆衍也在暖亭中坐到很晚,直到酒壶中的酒喝完。
陆衍起身,正好傅凌云来了苑中,“世子。”
“傅叔。”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往外阁间去,傅凌云道,“老爷子心急,路上日夜兼程,若不是今日这场雪,只怕后日就要抵京了。照这么看,就是算大雪耽误,也就这三五日的功夫。”
听到这处,陆衍头疼,“怎么折腾怎么来,真不怕把自己折腾零碎了!”
傅凌云笑道,“老爷子的脾气,世子又不是第一天知晓。”
是,他还是老爷子一手带大的!
陆衍无语。
“老爷子是心急,想早些回京,把之前耽误的时间追回来,老爷子征战沙场大半辈子,做什么事没有魄力?昼夜兼程已经算好的了……”
傅凌云感叹,“所以,老奴是来同世子说声,这两日雪大,怕老爷子堵在路上心急,遇到大雪也让赶路,路上不安稳,老奴去迎,多少能劝些。”
陆衍看向傅凌云,“辛苦了,傅叔。”
傅凌云笑道,“应当的,怕老爷子着急,老奴今晚连夜去迎。但走之前,也问世子声,老奴听说昨日喻宝园对世子不敬?”
傅凌云用的事“不敬”这个词。
陆衍顿了顿,知晓傅叔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陆衍浅声,“我不同小孩子计较。”
傅凌云顿了顿,继而低眸笑开,“那老奴知晓了,世子,大后日是太尉夫人的生辰宴,如果老奴来不及接老爷子回来,生辰宴上,世子务必带宝园去。”
陆衍皱眉,“带他去做什么?”
傅凌云握拳轻咳,“刘太尉是老爷子的同窗,几十年的好友,年轻的时候上房揭瓦,拆城墙,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这次老爷子寻到自己的外孙了,怎么会不同刘太尉说?老爷子还答应刘太尉了,说生辰宴要带宝园一道去见见刘太尉,如果他来不及赶回来,就让世子带宝园去。”
陆衍想死的心都有了!
刘太尉知晓,就等于全京中都知晓……
他就是想藏喻宝园也藏不住!
他怎么同喻宝园和老太太解释?
他怎么就没料到老爷子有这一出,但老爷子都能借着喻宝园支开他,趁着他回京,自己带兵孤军深.入诱敌,最后生擒了郭立阳,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老爷子这么一瞎闹,不按套路出牌,也不同他商议,由着性子胡来——难不成真要喻宝园这处假戏真做,真成平远王的外孙吗!
陆衍不是头疼,是要裂开了!
……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今日一整日都在零零散散想着喻宝园的事,尤其是入夜时,傅叔口中忽然来的这句一出,陆衍只能梦到喻宝园。
而且梦得乱七八糟的!
起初时候,是老爷子登场,昭告天下,说喻宝园是自己的小金外孙,自己征战沙场大半辈子,终于在半条腿埋进黄土的时候,找到了自己的小金外孙,苍天有眼,感激涕零,从此以后,他的小金外孙要留在京中,陪在他身边,他要给小金外孙寻一个最妥当的亲事!
然后忽然之间,平远王府的大门打开,前来说亲的媒人和提亲的世家贵胄排了整整一条街。
一。夜之间,喻宝园成了这京中最炙手可热的世家公子哥。
然后老爷子因为心中对喻宝园愧疚,处处维护喻宝园,然后喻宝园就胆子越发的大了,在屏风后同他叫板,陆衍,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讨人厌!
他愣住。
总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但又想不起来。
因为喻宝园一直躲在屏风后哭,他好像从没听喻宝园哭成这幅模样过。
喻宝园跟只兔子精似的,怎么有胆子吼他。
他无语,只能绕过屏风后。
但绕到屏风后的时候,他整个人僵住。
屏风后的,喻宝园是在哭不假,也哭得很伤心,但却不是平日里喻宝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