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宝园收回思绪,“是,刚才没寻到时间同祖母说,婉珺都告诉您了?”
老太太目露忧色,点头时,也挂着愁容。
喻宝园感叹,“多亏了陆衍在,没事了。”
喻宝园说完,又想起这段时日祖母好像一直都这样,有些心不在焉,又有担忧在,刚才婉珺也同她说起,那她应当不是错觉。
眼下没有旁人,喻宝园轻声道,“祖母,你今日好像一直心不在焉,是出什么事了?”
老太太微怔,然后应道,“就是听婉珺说起离开青石镇的事,有些感触。”
喻宝园又舀了一瓢水给老太太冲背,“祖母,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喻宝园问完,目光一直停留在老太太这处没有移目,老太太果真有些矛盾,慌乱,也夹杂了难过在。
“祖母,到底出什么事了?”喻宝园轻声。
老太太看不见,深吸一口气,喉间有些许哽咽在,也握住她的手,“宝园,我们不治眼睛了,回青石镇吧。”
喻宝园微讶。
祖母有事,而且不是小事。
老太太握紧她的手,“那我们去哪里都好,我们离开京中就行。”
喻宝园愣住。
果然,祖母是不想呆在京中的。
从一开始说起要来京中起,祖母的神色就有些奇怪,但一路为了安全,还是一道来了京中。
宝园不知道为什么,但隐约觉察祖母这处藏了事情,而且是不小的事情。
“祖母,到底有什么事不可以同我说?不管什么事,都可以同我商量着来,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宝园看她。
老太太摇头,“宝园,祖母之前从来没同你说起过家中早前的事,原本,这一趟不应当来京中的,但之前蓝城出事,我像青石镇也不太平,我们祖孙两人去到哪里都不一定安稳。但眼下来京中的一路已经知晓哪里是太平的,我们可以离开京中去那里。”
宝园不由蹙眉,“可是祖母,石太医还在给您医治眼睛,这个时候离开,就等于前功尽弃了,祖母,我想你看见的。”
老太太轻叹,“宝园,我一直没有同你说起过你爹的事情……”
爹?
喻宝园愣住,“我爹不是过世很久了吗?”
老太太点头,“是,你爹过世很久了,但他当年,是为了躲避迫害才去的青石镇。”
宝园意外,“爹不是上山采药失足?”
小时候,祖母一直这么告诉她的。
老太太摇头,“不是,宝园,你爹当年在京中当差,但因为牵涉到一桩秘事,所以被迫离京。祖母不想回到京中,是怕有人认出祖母,连带着你受牵连,京中没有人认识你,但总会有人见过祖母。”
秘事,被迫离京……
宝园骇然,“什么样的秘事?”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借着水声的掩盖,低声道,“一桩,足以让你爹丢掉性命的秘事……”
喻宝园愣住。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宝园,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最好,再深究也没有任何意义。你能平安长大,祖母心里就够了,不祈求旁的,只要你日后平安顺遂,祖母不希望任何事情让你陷入危险,也不希望任何事情耽误你,宝园,京中,我们不要再久留了……”
老太太说完,原本以为喻宝园会诧异慌乱。
但诧异有,喻宝园脑海中却将早前的蛛丝马迹窜到了一处,尽量平静问道,“所以,逃出蓝城之后,亭子他们几人说要去京中,祖母心中就开始一直有不安在;在稻城听说平远王在的时候,祖母心中忐忑,是因为爹认识平远王,祖母怕平远王看出端倪,所以,爹是朝中或者军中之人,对吗?”
老太太错愕,没想到宝园能从她口中的简单几句,推测出……
“是。”老太太不得不应声。
喻宝园继续道,“爹因为牵涉到一桩秘事,被迫离京,所以,逼得爹走投无路,丢下朝中或军中官职也要离开,说明要么对方在京中一手遮天,要么,爹做了与朝中或军中相悖的事,再要么,两者都有,对吗?”
喻宝园问完,老太太已经不是错愕,而是诧异。
从小到大,宝园一直就比同龄的孩子要聪明,念书也精通,老太太一直知晓,但老太太从未想过,她一点就透,而且猜得毫无偏差。
虽然祖母没有应声,但喻宝园从祖母的表情已经看出了答案,遂而继续,“我告诉祖母,陆衍有要我帮忙的事,祖母没有借着这个由头告诉我当年事情,也根本没有想过求平远王府替爹沉冤昭雪,要么,对方比平远王府威望更大,要么,爹要守的秘事是根本不能公之于众,也永远不会沉冤得雪的,祖母,是同皇室有关,是吗?”
所以不敢伸冤,也只能躲开,永远不能见光。
老太太全然愣住,一时不知道怎么同她说。
喻宝园心底仿佛跌入到了深渊冰窖,也终于知晓,为什么祖母一定要离开京中……
老太太喉间哽咽,“喻家的子孙怎么会谋逆作乱?宝园,你爹是受了密托,不能公之于众,也不能见光,所有的事情都只能压-在心底,即便声名败裂,豁出性命,做得也是忠君之事。”
老太太说完,轻轻颤着。
宝园抱紧她,知晓祖母心中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