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城意外, 早更哭了好久。对早更而言, 叶大夫是亲人。
后来早更一直跟着喻宝园和老太太北上,喻宝园忙碌的时候多,大多时候都是早更陪着老太太,早更对老太太的称呼也早就改成了祖母,同宝园一样。
跟着老太太和宝园的这几月,老太太和宝园早就成了早更心中的寄托。
好容易长途跋涉到了京中,真正安顿下来。
虽然石太医每日都会让他跟去帮忙, 时常一帮忙就是一整日,每日都很累, 但回到家中能见到祖母, 同祖母在一处, 也就没那么累了。
虽然宝园大多时间在王府,他看不到;但知道宝园哥哥和祖母都在这里,早更心中是安稳的。
眼下,宝园哥哥却忽然告诉他, 要他和祖母一道离开京中。
早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舍不得宝园哥哥, 我不想和宝园哥哥分开。”早更年幼, 接连的分离,更让早更心中的难过叠加在一处, 哭得停不下来。
别离在即,原本人人心中都有伤感,尤其是老太太和宝园这里。
心中知晓的事情更多,方才也一直都忍住,是怕对方难过,但真正看到早更哭得停不住的模样,这股难过也似从心底窜起,再压不住。
老太太伸手,环了早更在怀中,“早更,不哭了……”
早更虽然不是老太太的孙子,但这段时间一直跟在身边,又懂事听话得让人心疼,总让老太太想起宝园小时候。
老太太拥着早更,哽咽道,“祖母也舍不得宝园。”
早更也伸手拥紧老太太,“祖母,为什么宝园哥哥不和我们一起去?”
老太太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宝园也想和你一起,但宝园在京中还有事,等他忙完了,就会去找我们了。你同祖母在一处,石太医也在,祖母想你跟着石太医好好学习医术,等你学成了,祖母的眼睛也能看到了,祖母就能看到早更行医的模样。”
“祖母……”早更啼哭。
宝园也上前,再次拥他,“早更,宝园也舍不得你。但你在,有你照顾祖母,宝园才能放心呢!听宝园的话,照顾好祖母,也照顾好自己,认真同石太医学医术,好好吃饭,该长个头了。”
“嗯。”早更一面哭着,一面点头。
宝园伸手摸了摸眼泪。
一侧,婉珺提醒,“老太太,不能哭。”
老太太的眼睛还在医治,这个时候哭伤眼睛。
其实婉珺不提醒,老太太也知晓。
只是眼下这样的场景,控制不住。
宝园看向婉珺,轻轻摇了摇头。
婉珺会意。
而早更这处,听了婉珺的提醒,也想起祖母不能哭。祖母的眼睛还在医治,祖母要好好的,他不能惹祖母再哭。
早更深吸一口气,虽然很难,但还是忍住哭泣声,只是脸哭花了一片,眼泪鼻涕也混在一处。
“宝园哥哥,你保重,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晚睡,不要忘记吃饭,我会照顾好祖母的。等宝园哥哥有时间了,就来看我们。”
早更的懂事让老太太心中一紧。
老太太鼻尖一吸,再次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喻宝园也温声道,“好,宝园都知晓了。你要跟着石太医好好学医术,叶大夫如果知晓,也会同祖母一样替你开心的。”
早更强忍着眼泪,再次点头。
老太太这才松开他。
虽然看不见,但眼前模糊的身影,老太太还是能依稀分辨。
黄昏过后,华灯初上,腊月天里,呵气成雾,街巷里也开始掌灯,灯光同落日晚霞交相辉映,又是另一番别离的景致。
“老太太,离京之后,务必照顾好自己。”婉珺叮嘱。
老太太也握住婉珺的手。
从青石镇起,老太太和宝园就多受婉珺一家照顾,眼下又在异乡,这其中的亲厚不言而喻。
“我知道了,婉珺,你也照顾好自己,同宝园一道相互照应。”老太太说完。
婉珺点头,“知晓了,老太太,放心吧,我一定同宝园一道相互帮衬,像在青石镇一样。”
老太太颔首,又嘱咐道,“京中不比青石镇,宝园也一个人,等你哥哥和嫂子平安抵京了,也让宝园给我来信,我心中也好安心。”
“好,我记住了。”婉珺上前同老太太相拥。
老太太也拍了拍她后背,“婉珺,宝园不如你细致,你多替我照看些。”
婉珺知晓老太太是放心不下宝园。
“老太太放心。”婉珺知晓,此时应声,老太太才是最安心的。
等婉珺这处同老太太分开,就到了喻宝园同老太太分别的时候。
城门下,灯光的光晕正好照在老太太侧颜上,喻宝园知晓她看不清,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所以尽量忍着身体,不颤.抖,不哽咽,但其实眼眶上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般,稀里哗啦往下落着。
从她穿越到这里,在周遭满是陌生的环境里,她只有一双小小的手,矮矮的个头,是祖母,替她遮风挡雨,在她走不动的时候背她,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即便祖母看不见,但在她这处,祖母身边就是最安心的港湾……
她从来没同祖母分开这么长时间过,她知晓祖母不会习惯,她也知晓自己不会习惯,但她不是小孩子,清楚什么是对祖母好的,什么是应当做的。
喻宝园上前拥她,强压着内心的难过,眸间含泪,唇畔却含.着笑意,莞尔道,“知道了,亲爱的庄老太太,你交待的话,宝园一定通通记住,每日诵读,保证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