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宝园看她。
王乐翕继续道,“你可以是老爷子的外孙,也可以是平远王府的公子,你的身份是谁,其实同青黛和扶光由谁来照顾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你是老爷子的外孙,青黛和扶光也能由我来照顾。但你接管了青黛和扶光,我就再没用处了。喻宝园,你才是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不是吗?”
喻宝园实在不理解,那你为什么还要端着点心来看压死你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如今已经是云安侯夫人,上次在宫中,你不是还谢过我吗?”喻宝园提醒她。
王乐翕轻笑,“是啊,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云安侯就是一个傀儡。自己都是傀儡,还给一个傀儡做夫人,能好到哪里去?到头来还不是看旁人的脸色。”
喻宝园看她用勺子舀了一口点心放进嘴里,继续道,“别人怕你不敢到安城,便将我带来安城,如此即便你不来,青黛和扶光还有人能照拂;但你又来了,我又无用处了。”
喻宝园:“……”
“你说可笑不可笑?”王乐翕自己先戏谑一声,“喻宝园,我究竟同你犯什么冲,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得做压死我的那根稻草?”
喻宝园皱眉看她,总觉得她话里话外透着古怪。
王乐翕也继续,“来安城的路上,我偷听邱岁同人说起过,老爷子和陆衍已经不在西秦了,也有可能日后永远都回不来了。你回京的日子不长,并未正式出现在王府的名册上,军中和地方官员认的都还是扶光,日后平远王的位置是扶光的。中宫让你留下,无非是想让你照顾扶光,扶光还小,会听身边照顾人的话。换言之,谁能照顾好扶光,谁日后就是平远王府做主的人——至少,在扶光长大之前……”
喻宝园:“……”
喻宝园都听得愣住。
如果不是早前见了中宫,王乐翕说得有模有样,她险些都要信了。
而王乐翕也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凑近看她。
喻宝园深吸一口气,随着王乐翕的凑近,稍微退后了些。
但王乐翕并没有放弃,继续道,“我知道,喻宝园你留在平远王府是因为你真心喜欢这些小孩子,你不愿意利用这些孩子,也不愿意被人利用。”
喻宝园:“……”
喻宝园继续看她。
王乐翕见她没有拒绝,心中喜悦,遂而更进一步,“喻宝园,你想离开这里吗?”
喻宝园:“!!!”
今日王乐翕在她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足够让她震撼。
喻宝园险些愣住。
但王乐翕紧逼,“不想吗?”
喻宝园回过神来,低声道,“这里是行宫。”
王乐翕见有戏,整个人神色都不同了,“我有办法呢?”
喻宝园惊呆:“……”
王乐翕轻声道,“在这里,只有我能帮你,而且不引人注意。”
喻宝园露出迟疑神色。
但又怕她深究,遂低声道,“为什么帮我?”
王乐翕轻嗤,“帮你就是帮我,只要你离开了,照顾青黛和扶光的事自然只能落在我这处,邵温澜就是云安侯府的一个傀儡,依靠他,不如依靠青黛和扶光。”
喻宝园明白了,王乐翕不惜铤而走险,是因为要借此跳出云安侯府。
喻宝园低声,“你不怕被发现?”
王乐翕再次轻哂,“我怕什么?你如果失踪了,青黛和扶光只能我照看,届时旁人只会有求于我,谁会为难我?难道要白白浪费平远王府这张牌吗?”
喻宝园一言难尽。
中宫这么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她拿捏?
久在内宅的人,想什么都太简单。
看到的,也只是眼前一亩三分。
喻宝园缄声。
王乐翕继续,“你考虑好了吗?”
喻宝园重新看她,“我怎么信你?这里是行宫,到处都是值守的禁军,恐怕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不怕,我怕。”
王乐翕笑了笑,继续打开食盒下一层,“你看我带了什么?”
王乐翕没准备将东西拿出来,但手中稍稍一斜,喻宝园却能看清。
喻宝园诧异看她,这是……
王乐翕催促,“换上侍女装,邵清越让我侍女神不知鬼不觉替他做事,他会安排好她离开行宫,就是一刻钟后,这是你离开的最后机会。”
喻宝园微楞,脑海中飞快思绪着。
王乐翕盖上食盒,压低声音,“你若是想走,就一刻都不要迟。”
喻宝园再次看向外面的日晷,心中渐渐升起一个念头。
如果分截然不同的两处离开,旁人就算寻,也会寻不到相同之处,可以扰乱视听;第二,如果真的能借王乐翕之手离开,她还可以去寻安伯,殊途同归;如果走王乐翕这条路被发现,她同样可以混淆中宫这处的视听,因为她不想掺和其中利害关系,所以王乐翕一怂恿她就听王乐翕的话离开了,至于青黛扶光去了何处,她并不知晓,如此,她还能拖延让青黛扶光离开的时间,百利而无一害!
不得不说,王乐翕这处犹如神来一笔,刚好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论危险,以中宫的手段和心性,她留在行宫一样危险。她说服赵子怀和亭子,但王乐翕有一条说的是对的,无论这里有没有她,中宫都不会放弃平远王府这一条线。所以,她离开是对的。
“喻宝园?”王乐翕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