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冕棠是因为借住在平远王府的缘故,但商廷安是同陆衍在在一处。
陆衍调侃过,商廷安看重他的玉扳指超过世间万物,如果谁要从他身边拿走,他也宁肯玉碎瓦全。所以,如果玉扳指在谁这里,一定是商廷安给谁的……
喻宝园忽然反应过来当时听内侍官说话时恍然的熟悉感。
内侍官当时说的那几句话,就是当初商廷安在陆衍和她跟前阴阳怪气旁人的时候学的样。
她当时明明都在,只是忽然换到另一个人身上,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到眼下,才一一对上。
眼前就是商廷安的人,喻宝园已经确定,“他人在哪儿?”
能从行宫出来,这一路提心吊胆,又有刚才的惊心动魄,忽然听到商廷安的消息,喻宝园眼中难掩激动。
内侍官再次看了看小巷外,确定安稳,才又道,“宝园公子随小的来。”
喻宝园伸手擦了擦眼角,刚才因为惶恐也好,激动也好,或者见到商廷安玉扳指时忽如其来的踏实也好,眼角的氤氲都凝在一处,这一刻才伸手去擦拭。
像今日这样的惊心动魄,再来一次她恐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入了屋中,内侍官递给她一套衣裳,“公子先换衣裳,方便离开。”
喻宝园颔首。
内侍官出了屋中,在外等候。
屋内,喻宝园才见这也是一套女装。与王乐翕给她的婢女装不同,是一套极普通的女子衣裳,也就是,走在路上都不会引人注目的那种;再把头发稍加修饰,恐怕很难认出是她。
喻宝园心中唏嘘。
喻宝园一面换衣裳,一面想起刚才扮作她模样的人在巷子里引禁军离开的场景。背影同她这么像,很短的时间是寻不到的,眼下又是这样一身乔装改变的衣裳……
也许,商廷安是之前就在着手准备将她掉包出行宫的事宜。
不然,不会这么凑巧突然……
想清楚这一条,喻宝园心中忽然有数,推开屋门,内侍官果然还在屋外候。
“小的带公子去见世子。”内侍官说完,喻宝园点头。
内侍官也道,“公子唤小的子默即可,稍后公子先随小的出城,但要委屈公子稍许。”
等到城门口前,喻宝园终于知晓委屈稍许的意思。
十余个同她年纪相仿的女子,都是粗布麻衣,坐上了一辆马车。
禁军上前盘问,子默平静应对。
隔得远,喻宝园听不太清,但隐约听得宫中嘱咐的,送给赵将军的。
禁军多看了几眼,但也没敢再多打量。
很快,马车通行,喻宝园也约莫猜到了其中的意思。
行出稍远,子默唤了声停下歇歇。
喻宝园见一旁女子脸上各个都是紧张神色,喻宝园撩起帘栊一角,只见子默递了水给随行护送的禁军,然后眼神示意了喻宝园一眼,喻宝园会意。
原本天气就炎热,郊外鸣蝉声份外让人烦躁。
喝了几口水的禁军忽然就陆续倒下,马车中的女子惊作一团。
帘栊撩起,马车中的女子再次尖叫,子默淡声道,“前方三里有人带你们离开;不想去的,也可自便。”
马车中的女子都愣了愣,然后有往前方去的,有惊慌往回跑的。
“宝园公子。”子默提醒了声,喻宝园赶紧跟上。
不远处,草丛遮盖里还停了另一辆马车,马车附近有三两个侍卫值守;见喻宝园同子默一道上前,侍卫们都放下戒备,然后最快速度离开此处。
马车上,子默同喻宝园说起,“起初不知道宝园公子要在今日将几位公子小姐送出行宫,所以世子原本是想趁夜里同公子碰面,商量几位公子小姐的事。世子久居京中,安全起见,很早之前就开始打点各处关系,也在不少地方安插了眼线,我从很早之前就在宫中,中宫并不知晓,所以行事方便些。”
原来如此。
难怪她见子默是在行宫寝殿这处,这种时候能再寝殿这处当差,应当在中宫跟前很长一段时间了……
转念一想,邱岁不也是这样?
也许,能到这个位置上,或者说,想安稳在这个位置上,总要未雨绸缪。
“昨日不便,我是想今晨来见宝园公子的,但苑中的侍卫有意搪塞,再加上说宝园公子一直未醒,我忽然想宝园公子这处会不会是要带几位公子小姐离开?但行宫耳目众多,我只能一直盯着,后来见到云安侯夫人带了婢女离开,格外留意看了一眼,确定是公子,这才想办法跟来。”
子默说起缘由,“原本,也是要设法带宝园公子离开安城的,正好准备的这些都用上了。”
果然,今日那道像她的背影,还有今日出城的由头,都不是临时安排可以做到的;一步一步,比她和亭子,赵子怀商议几个孩子离开行宫都更稳妥。
喻宝园感叹,“今日多亏了你和世子。”
以前陆衍就曾说过,商廷安虽然被困在京中,但人脉涉猎极广,也有自己的门路;她今日才知晓陆衍这句话的份量。
子默迟疑,喻宝园又道,“是去见世子吗?”
子默颔首。
喻宝园心中有数了。
子默又道,“不止世子,还有邵小将军(邵冕棠),贺大人(贺常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