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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马上威风凛凛(443)

作者: 羽小灵 阅读记录

昨夜孙谋士送来的密匣还压在妆奁底层,那封盖着南洋水师印鉴的假密信,此刻正贴着她心口发烫。

“皇后娘娘驾到——”

百官叩拜声中,凤如倾玄色凤袍扫过九龙御阶,腰间玉珏与虎符相撞的脆响惊起梁上燕雀。

她目光扫过李权臣蟒袍下微微鼓起的左袖,那里藏着半截暹罗使节特有的金丝贝叶笺。

“臣妾有本奏!“张妃突然扑跪在丹墀之下,鬓边东珠步摇甩出凄厉弧线,“昨日在御花园拾得此物,请陛下过目!“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展开泛黄信笺,南洋水师特有的鲨皮纸在晨光中泛起磷光。

季然接过赵太监呈上的密信,目光扫过那些用铁线蕨汁液伪造的笔迹。

这种南疆特产的药水遇热会褪色,此刻信纸在龙涎香熏炉的暖意中,字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皇后作何解释?“李权臣突然出列,蟒纹玉带扣撞在御案边缘,“这信上说你与闽州水师密谋,要在三日后火烧东南战船!”

凤如倾轻抚袖口银线绣的海浪纹,指尖触到暗袋里真正的暹罗战船图纸。

昨夜她让赵太监换掉的宫渠阀门,此刻应当已经改变了地下水脉走向,那些藏在玄武岩暗门后的走私账本,很快就会被渗出的渠水泡成纸浆。

“李阁老不妨再仔细看看。“她突然扬手打翻熏炉,燃烧的龙涎香块滚到密信下方。

鲨皮纸遇火卷曲,褪色的字迹在青烟中竟重新显形——却是孙谋士与暹罗商船往来的货单!

朝堂哗然。

孙谋士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他分明记得自己用铁线蕨汁改写了密信内容。

却不知凤如倾早让水曹郎在检修宫渠时,将浸泡过赤铁矿粉的阀门芯换了上去。

流经长乐宫的井水带着微量铁锈,将他后来添改的字迹蚀成了空白。

“这...这定是有人构陷!“李权臣额角青筋暴起,突然转身怒视孙谋士,“上个月你提议改用暹罗木料修缮太庙,莫非早有勾结?”

凤如倾拾起烧焦的密信残片,在指间捻成细碎的灰。

她望着窗外开始飘落的春雨,知道此刻闽州港那些蛀空的战船,应当正在三十只信天翁指引下,被暴涨的潮水冲得七零八落。

季然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的螭纹,目光掠过凤如倾被朝服勾勒出的清瘦肩线。

她立在满殿风雨中整理凤冠的模样,竟与三年前北大营校场上,那个用一杆银枪挑翻十八铁骑的少将军身影重叠起来。

烛影摇晃间,他忽然想起今晨暗卫禀报,说皇后寅时曾在西偏殿墙根下埋了坛桂花酿——正是他当年微服巡视军营时,与那位“凤小将军“月下对酌的品种。

金銮殿的琉璃瓦折射着雨后的虹光,凤如倾垂眸整理朝珠时,忽觉发间一沉。

季然不知何时踱至她身侧,帝王玄色冕服上的金线云纹正勾住她鬓边摇摇欲坠的步摇。

“皇后今日的螺子黛,倒比三日前浓些。“季然指尖掠过她眉尾,借着整理珠钗的动作,将半枚青铜虎符塞进她掌心。

那是金沙营调兵的暗令,纹路里还沾着御书房常用的龙脑香灰。

凤如倾嗅着熟悉的香气,恍然想起三年前雨夜奔袭。

彼时她率轻骑截断敌军粮道,季然作为监军立在尸山血海间,也是这样用染血的指尖替她系紧护腕。

此刻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漫过鼻尖,她才惊觉季然广袖下缠着渗血的纱布——昨夜潜入太庙查证暹罗木料的,竟是他自己。

“臣妾谢陛下赐妆。“她屈膝行礼,顺势将虎符藏进袖袋。

转身时瞥见赵太监捧着玉笏的手指在“户部“二字上轻叩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说明王忠臣已暗中联络六位清流官员候在偏殿。

李权臣的冷笑声撕裂了朝堂紧绷的弦:“皇后娘娘好手段!

只是这暹罗货单烧得蹊跷,莫不是有人暗通款曲?“他蟒袍翻涌如黑云压城,腰间玉佩却系着罕见的暹罗金刚结——那是南洋商队首领特有的绳艺。

凤如倾抚过袖口银丝绣的浪涛纹,触到内衬暗袋里冰凉的玉珏。

昨夜暗卫呈上的密报突然在脑中浮现:暹罗使节船队提前半月抵港,船舱底层藏着三十箱浸过火油的铁蒺藜。

“本宫倒是好奇,李阁老府上豢养的信天翁,为何脚爪都沾着暹罗红土?“她突然扬手击掌,殿外立即传来禽鸟扑棱声。

八名禁军抬着铁笼入殿,三十只灰羽信天翁的利爪上,暗红色土渣正簌簌落在金砖之上。

王忠臣突然出列,苍老嗓音震得梁尘轻颤:“闽州港战船龙骨所用铁木,与这些鸟儿爪间红土同属暹罗北境特产!”

他高举的账册残页在晨光中泛黄,墨迹却显出新近添改的潮痕——正是被宫渠渗水泡过的走私记录。

朝堂顿时沸腾如滚油滴水。

七位御史接连出列,有人举着边关急报揭露军械以次充好,有人捧着田契控诉权臣强占民田。

凤如倾望着季然轻叩龙椅的指尖,知道他已暗中将搜集多年的罪证分发给清流党。

“够了!“李权臣突然挥袖扫落御案上的青玉镇纸,碎裂的玉片中竟迸出星点火光。

凤如倾瞳孔微缩——这是西域火石!

难怪上月兵部奏报边境出现神秘火器,原来走私的不仅是木料。

季然忽然起身,冕旒玉珠碰撞声压住满殿喧哗:“传朕旨意,三司即日起会同户部彻查南洋商船。“他转身时,玄色龙纹披风有意无意拂过凤如倾手背,袖中落下的密折轻轻滑进她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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