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马上威风凛凛(448)
季然忽然按住龙椅扶手的螭首,指尖沾到的暹罗荧粉在掌心灼出北斗星痕。
他望着凤如倾被赤铁矿粉染成暗红的裙角,忽然想起昨夜御书房那柄弯刀——刀刃映出的蛇影七寸处,正是此刻张妃咽喉要害。
“报——!“禁军统领撞开朱漆殿门,肩甲上插着支秦淮画舫特制的金箭,“李相嫡孙带着漠北死士闯入玄武门,说要清君侧!”
凤如倾反手拔下禁军统领肩头金箭,箭簇沾血后竟显露出漕运暗码。
她将箭矢掷向玄铁沙盘,流沙凝聚的漠北军阵顿时溃散:“传令北大营,把秦淮河三十八艘画舫全给我沉到漕运闸口——用他们李家的商船堵!”
李权臣突然喷出黑血,蟒袍上暹罗荧粉尽数褪色。
他死死盯着沙盘中渐渐成型的江南水网,那里正有赤铁矿粉勾勒的“李“字商旗缓缓沉没:“妖女...你早算准今日......”
“本宫算准的是,“凤如倾踩碎他跌落的翡翠扳指,扳指内壁的漠北狼头印鉴应声而裂,“当北斗第七星移到紫微垣时,你安插在钦天监的孙谋士会忍不住启动移星阵——“她突然扯开龙案黄绸,露出底下刻满暹罗星纹的青铜浑天仪,“却不知这仪器,本宫早让人换了赤铁矿芯。”
季然霍然起身,龙袍广袖带起的风扑灭了最后一盏仙鹤灯。
他在明灭的光影里看见凤如倾侧脸,染血的护甲正轻轻拨动浑天仪上的漠北星宿,那些冰冷的金属构件在她指尖,温顺得如同漠南草原的绵羊。
季然指尖的暹罗荧粉烫得发红,北斗星痕在掌心蜿蜒成血色溪流。
龙涎香灰簌簌落在赤金螭首上,他望着凤如倾泼墨般铺开的玄色裙裾,那些浸透赤铁矿粉的褶皱竟在光影里凝成漠北沙场的残阳。
昨夜她卸甲时,弯刀曾不慎划破他中衣系带,此刻那截断绳还在袖袋里发烫。
“陛下?“赵太监捧着暹罗铜盆轻唤。
季然惊醒时,发现自己的龙纹护甲正无意识摩挲着断绳缺口。
凤如倾此刻正背对他立在御阶前,金镶玉护甲叩击沙盘的脆响里,有粒赤铁矿粉溅落在她后颈,像极了大婚夜合卺酒里沉底的朱砂。
“诸君且看!“凤如倾突然振袖,紫烟凝成的江南漕运图撞碎在蟠龙柱。
赤铁矿粉遇着柱上暹罗荧粉,霎时化作三十六道血色支流,“三日前从秦淮河打捞的沉船龙骨,刻的可是工部侍郎私印?”
礼部尚书袖中的象牙笏板“当啷“坠地。
那截漂着青苔的阴沉木上,赤铁矿粉正从虫蛀的孔洞里渗出,凝成工部侍郎与漠北死士对饮的残影。
残影里飘落的榆钱沾着漠北黄沙,分明是半月前该在幽州驿站出现的景象。
“娘娘明鉴!“刑部侍郎突然扑跪在血狼密函前,官帽上暹罗珍珠滚进赤铁矿粉里,炸开星点火光,“下官愿献出李相赠予的《春江夜宴图》摹本!”
凤如倾护甲划过他颤抖的乌纱帽,带起的风掀开画卷暗层。
摹本夹缝里竟藏着半枚漠北狼符,遇着赤铁矿粉便发出凄厉狼嚎。
嚎叫声中,十二名禁军突然撕开朝服,露出绣着暹罗星纹的里衣——他们后背的守宫砂正随狼嚎声寸寸龟裂。
“原来诸位大人,都是李相养在朝堂的‘贞洁烈女’啊。“凤如倾轻笑,染血的发簪突然刺破刑部侍郎耳垂。
血珠滴在狼符上,竟凝成北斗七星的缺位之相,“难怪昨夜钦天监说紫微垣黯淡,原是诸位把星辰都绣在亵衣上了。”
季然忽然咳嗽起来,龙袍广袖掩住唇角笑意。
他记得三日前凤如倾夜闯御书房,正是用这根发簪挑开他束发的金螭环。
那时她战甲未卸,鬓角还沾着漠北的星砂,发簪划过舆图时带起的风,吹散了他藏在奏折里的红豆。
“报——!“传令兵撞碎殿外晨雾,甲胄上秦淮河的湿气凝成霜花,“北大营已沉船封闸,捞起三十八箱暹罗荧粉!”
满殿哗然中,凤如倾反手将发簪掷向青铜浑天仪。
赤铁矿芯遇着金铁之器,骤然迸出七色星火。
星火映亮她侧脸时,季然看见她耳后未擦净的血痕——那是昨夜为他挡箭时留下的,箭簇的暹罗荧毒此刻还在伤口泛着幽蓝。
“诸君可闻,荧惑守心?“她突然指向浑天仪,火星正沿着漠北星宿蔓
延,“这暹罗荧粉遇赤铁矿而生毒瘴,李相嫡孙此刻......“话音未落,玄武门方向突然传来战马嘶鸣,裹着暹罗荧粉的毒烟竟在天际凝成垂死的狼首。
季然霍然起身,龙纹护甲不慎勾断袖袋系绳。
那截断绳飘落时,凤如倾恰巧回眸。
染血的护甲凌空截住断绳,缠绕的瞬间,他看见她腕间赤金链坠着的狼牙闪过血色——那是他大婚夜亲手系上的,牙尖还刻着微不可见的“倾“字。
“陛下莫急。“凤如倾将断绳塞回他掌心,指尖残留的赤铁矿粉在龙纹上灼出北斗纹路,“既是要清君侧,本宫便送他们场真正的‘星陨’。”
她击掌三声,殿外忽然传来暹罗铜铃的清响。
十二名戴着赤金面具的侍卫抬进青铜星盘,盘中赤铁矿粉凝成的漠北地形正在缓缓崩塌。
当最后一座城池化作流沙时,玄武门的厮杀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漠北死士惊恐的吼叫:“天罚!
这是天罚!”
季然望向殿外,看见晨雾里升起三十六道血色狼烟。
每道狼烟顶端都悬着赤铁矿粉凝成的北斗星辰,而本该坠落的星辰,此刻正化作流火砸向李府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