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十三(74)
叶婵回头看了一眼千金堂的牌匾,这鬼门十三针神乎其神,谢寻安的医术确实比自己这个半吊子好得多。
叶婵看出了沈难的无措,她拉着他离开,“走吧,请你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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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色古香的闲云楼每日都有许多茶客来此消暑纳凉。
叶婵一进门,小二便道:“姑娘,厢房有客等。”
掌柜的将算盘打得噼啪作响,沈难跟着叶婵上了楼,厢房外小二拦住了沈难,“客人说只请了一位姑娘。”
叶婵吩咐道:“里面喝什么,你就给他也上一份吧。”
小二请沈难坐在了外头,叶婵转身进了厢房,换身素净打扮的李清河依旧戴着那个铜面具。
他朝着叶婵挥了挥手,“来得正好,刚端上来了薄荷饮。”
叶婵坐到了李清河对面,她扯了扯嘴角。“我很好奇,你刚才也是戴着面具大摇大摆地走进闲云楼的吗?”
无论李清河作何打扮,这副终年不变的铜面具都在时刻向外人表露出她的身份,他想藏都藏不住。
李清河掰开一块茶点塞进了面具的嘴里,“当然不是,我刚才听到了你的脚步声才戴起来的。”
叶婵问:“所以我走了之后你就摘下来了?”
“自然。”他往薄荷饮里插进一根芦苇管,“大夏天戴面具还挺热的。”
叶婵起了歪心思,李清河掐断了她的歪心思,“你别想守株待兔,我等会就从楼上跳下去。”
薄荷饮沁人心脾,叶婵的声音也有了凉意,“飞鸽传书最快也不过两天,你得到消息之后,纵使快马加鞭也到不了应天。”
“你早就来应天了吧。”她放下瓷碗,“楼主拿我开路,还有闲心约我喝茶。”
李清河的鼻尖忽然有点痒,隔着面具他想挠都挠不到。他立马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献殷勤,“你要我帮你查的我都查完了。”
叶婵微微动容,她接过册子细细阅览。李清河抓住机会背过身去,用食指挠了挠自己的鼻尖,他装作不在意地咳嗽了两声,“前三页的内容和藏书楼里沈难的案牍一样,后面的都是我最近派人查到的一些事。”
“那些什么江洋大盗,采花大盗都不重要。”李清河瞥了一眼认真的叶婵,“重要的是青阳宗之后,沈难销声匿迹了。”
李清河对着叶婵娓娓道来,“有一日沈难来我烟雨楼,他想让我破山外谷阵法毒气,我向他开价一颗南珠,他便去了青阳宗。”
“武林大会的细节,我不清楚,你身边的应逐星应该知道。”
叶婵听着李清河的弯弯绕绕,她失去了耐心,“所以他为什么销声匿迹,沈难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有什么人对他下手。”
对面的人两手一摊,李清河比划了一个手势让叶婵安静,毕竟沈难也在外面喝茶。
“这不是都怪你。”他振振有词,“沈难想回山外谷,你不让他回去。
“他没有家所以四处漂泊。”
叶婵蓦地变了脸色,“够了。”
李清河识相地噤了声,他可不想跟叶婵在闲云楼里打起来。他即刻说到了叶婵感兴趣的点,“我听说,大比结束那日沈难冒雨下了青阳宗,后来有人看见楚寒刀追了他好几座城,他因为打不过就躲起来了。”
“约摸半年后,千金堂邀他去故陵。”
叶婵眼里掠过一丝疑虑,真的是千金堂下得手吗。李清河看着叶婵笑了笑,“而后的一年半里沈难彻底消失了,他不知流落到了何处,最后倒在了烟雨楼前。”
“有人猜测他回了山外谷。”
“但我觉得你有空应该去问问千金堂。”
叶婵张了张嘴,她还想再问那一年半都发现了什么。李清河很无奈,“都说了那一年半里沈难彻底消失了,我查不到了。”
李清河想起了诸暨的暗桩,他讲得口干舌燥,“在沈难来临泉之前,他经过了诸暨,听说雷鸣抢了他剑,还将人折磨了一番。”
沈难倒在烟雨楼时身上的外伤,大概是雷鸣这个混账干的,至于内伤…这就不得而知了。
叶婵若有所思地将小册子丢下,她幽幽道:“楼主说完了。”
李清河咬着芦苇管,“说完了。”
叶婵歪头一笑,瞬间多了几分和颜悦色,“我和楼主之间还有账没有算清。”
“我们之间哪有什么账呀。”李清河装作不知道,一个劲地闷头喝水。
叶婵不慌不忙道:“护送虞娘子去诸暨,你先是收了虞栎五百两,后面又收了虞夫人一千两。听闻后面虞娘子又出重金,你不知又从中捞了多少。”
烟雨楼在叶婵口中成了妥妥的奸商,尤其是李清河听起来简直利欲熏心。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捞钱,完全不顾江湖信义。
叶婵上下扫了一眼李清河,“水云宫那,你估计也没少开价,可否同我说说你要了多少?”
“打住。”李清河迅速投降,“叶姑娘,你想要什么。”
“你太黑心了。”叶婵认真道:“沈难欠的一万两,我不想还了。”她替烟雨楼办得这两件事早就比一千金重了,叶婵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她不必再留在烟雨楼了。
李清河缓缓呼出一口气,“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本来也没指望你真的还。”
叶婵也早有意料,她道:“还剩两件事,记得在我死之前来找我。”
“呸呸呸!”李清河摸了摸木头,“年纪轻轻说什么生呀死呀的,太晦气了。”
应天府发生的事都有暗哨在盯,无论是叶婵还是裴度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李清河的眼睛。他嘲谑道:“武功这么好,运气却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