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君十二年(133)
林疏昀总能从她的话语里捕捉到关键:“那时?”
莫祈君掀起眼帘看他,偏不说这个:“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又不是你的谁,我能有什么立场。”
林疏昀抿唇往前走去,莫祈君加快脚步跟上他加快脚步跟上他:“我可不止这一个问题。
说着她打了个喷嚏,才想起自己前头可是在水里头泡了好一会儿,林疏昀又停下来,解开自己的外披一股脑盖在她头上,又从袖中拿出巾帕扔给她,不快道:“你的有脑子是特定的吗?只能想得出糟蹋自己的方式来拉祝昌下水?”
莫祈君披好毛茸茸的外衣,用帕子擦了擦鼻子,回想起他方才莫名其妙的动作,若有所思道:“原来你是特地来等我的。”
“你别自作多情了。”林疏昀反驳的速度比思考更快,也不妨碍被她看穿:“你总这样,有什么不直白说清楚,偏偏要拐弯抹角说些与想法背道而驰的话,不累么?”
“”
“你不肯回答问题,也该告诉我避开侍卫下车欲与我单独待在一块,到底是想说些什么吧?”她把衣服扯得紧实极了,“总不能是单纯吃饱了撑的来林里散步?”
不知道在长久的沉默中纠结了什么,他总算对上她的目光。
“你喜欢方铎吗?”他加重咬字道,“现在。”
“喜欢啊”莫祈君故意慢吞吞地说完,看见他眸色一沉,才接着说,“你说哪种喜欢?”
林疏昀锁紧眉头,语气有些起伏:“哪种喜欢?这般问你的,还能是哪种喜欢?”
“噢。”莫祈君点点头,托腮时像只藏在绒毛中的小兔子,“像是我对你的那种喜欢?”
这句话有如当头一棒,把林疏昀震得耳鸣了。
他目光中的阴霾倏忽散去,转而显露的是不曾出现过的愕然:“你说什么?”
都到这份上了,莫祈君也懒得藏着掖着,索性再上前半步,抬高声音道:“我说你胆小又拧巴,连这种事都要女子开口。”
视线相触,她的神情大大方方,比谈及晚膳用了什么更平常。
两方皆是聪明人,又岂会不明言外之意,那蓬勃待发的喜悦破茧而出,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起身上背负的种种,想到之后不得不面对的种种,喜悦便逐渐冷却,他自我批判着,不应该一个冲动就带着她下马车。
理智快要占据主导,却忽闻一声:“算了。”
他心一空,几乎是立刻看向她,她澄净的眼直勾勾地瞧着他:“你这人说不出好话我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了,那你不说,总会做吧?”
她伸手晃了晃,口中的话语轻盈地蹦进他的耳中:“若是被我说中,坦白地击个掌如何?或者,碰个拳也不”
在她戛然而止的话语里,他的已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这回轮到莫祈君愣住了。
他们先前从未正经地相拥过,可这一次,他却将她抱得很紧,那不是发乎情止乎礼的拥抱,而是一种极具占有欲,用力到像要把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身体里的拥抱。
“林翊?”她贴在他的胸腔,聆听他不太正常的心跳,试探着唤了他一声。
他没有回答,她便想抬头看看,哪知才动了一下,就被他一掌覆在后脑上压回了胸前。
“别动。”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就这样再待会儿。”
虽然说她喜欢与他接触,但每次都被他这样牵着鼻子走,未免也太好拿捏了。
“你这不是耍无赖吗?”莫祈君毫不掩饰地揭露他,“不给我答复,也不表明态度,还要抱着我不撒手?”
她洋洋得意地说完,等着他羞愧难安,谁知林疏昀脸不红心不跳地一动不动。
“嗯。”
他破天荒地没反驳,“我是。”
三个字让莫祈君震惊不已:“林翊,你居然是个这么厚脸皮的人吗?我以为听到这话你应该是立刻松手。”
“那是你以为。”林疏昀淡淡道,“我并非你想象中的端方君子,也绝非什么正义人士,所以你最好少说点,你难道不知,有些人做坏事的动机,是被旁人戳破伪装吗?”
“行啦。”莫祈君俨然将他看穿,认真而又坚定地说道,“我晓得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想把自己营造得卑鄙无耻,让我害怕远离,但我可不是只看表象的人,我有自己的判断,也有自己的底线,我愿意等你把事情处理完再来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总是这般,柔韧如野草,在风雨中飘摇却不改本性,热烈如阳光,赤诚真挚得令人移不开眼。
“不用急着做决定。”
她伸手拍了拍他,似是安慰,又似是鼓励:“有句话说得好,在夜晚做的决定,通常到最后是会后悔的。”
月色下,头顶的人不再言语,她察觉到他更加用力地搂紧她,略一思量,便将手上的动作延长到他的后背。
在他一滞的呼吸下,她轻轻地回抱住了他。
星河流转,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再说一句话,也再无多余的举动,幽静的一隅外是喧闹的远方,那些重复激动的喧闹声逐渐消停,又在亮起的天空下化作了吆喝声与叫卖声。
安国公府大变一事在秘密中进行,不曾透露给任何宴会外之人——事实上,除了个别关键人物,连宴会中的大部分人也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就被请离了国公府。
一切事情尚未查明,大理寺只能先将人收押。
“勾结秘术师,行巫蛊之事?”
听了方铎的禀报后,方诒世的脸色愈发低沉,那张不怒自威的面容在此刻达到了多看一眼都能腿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