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缠郎(187)
沈濯觉得浑身血液都在燃烧,凛冽的风吹过,也不曾让他冷静半分。
自少时,他接受的就是大儒教导,端稳守礼,勤勉克己,仿佛是他天生就要遵守的世间规则。
可这一刻,一直得不到满足的苦涩促使他心里那难耐的渴望愈发失控。
天色微暗,她靠在马车壁上,身上盖着的是他的衣袍,精致的眉眼清冷妩媚,若有若无的香气袭来,淡淡的,却浓烈地勾住他的神魂。
一如他每一个梦中那样美丽。
他从看到宋婉的和离书那一刻起,就没想过送她去沈湛的鸣山别院了。
沈湛既然要另娶旁人,那他何必要将她禁锢在沈湛能够染指的地方呢?
他与她相遇时,她就已是他的嫂嫂,他只得收起自己卑劣的心思。
可现在,她不是了。
朦胧的感情压抑的越久,爆发的阈值就汹涌难耐。
宋婉是在夜里被热醒的,不似在沈湛怀里那样冰冷难受,像是回到了沈行的怀中,他的胸口起伏,气息灼热,身体涌动着古怪的战栗。
她逐渐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沈行啊,沈行……
她不由自主地回应。
耳边是粗重的低喘,他受到鼓励般,生涩又急切地探入她的衣裙。
可他的吻好生疏,唇齿相接,甚至控制不住地咬疼了她,结实的腰腹抖动了几下。
宋婉悚然睁开眼,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小小的车厢内温暖,涌动着暧昧潮湿的情愫,而压在她身上的那个人,英俊端方的面容上是难耐的渴望,他的眉头紧蹙,因为不得其法而焦灼不已。
她霍然起身,扬起手一巴掌扇到沈濯脸上。
沈濯被她打的脸侧了过去,可见那力道之重,可他却完全没有躲,反而侧目看着她,目光灼热而具有侵略性,让宋婉那种被侵犯的感觉愈发实质化。
理法人伦,为人臣子为人兄弟的本分他遵守了太久。
可在能与她厮守的诱惑下,那些什么都算不上。
复仇这条路太难走,他已和他的兄长携手并肩走了太久,他不想再走了。
对宋婉的渴念早就超过了复仇,他在多少个夜里只能在她窗外卑微地凝视着她黑下去的窗纸,他怕心底的占有欲掩藏不住,与她相处时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如履薄冰,仍情难自抑。
只能冷静地沉沦着。
如今,她与他在这荒郊野岭,没有人会知道他要把她带去哪儿。
“滚开!”宋婉冷冷道,“沈濯,你是做梦了么?”
做梦了……这梦我做了太多次了。
沈濯的耳根和脖颈都红透了,她的眼睛那样明亮澄澈,整个人冷而艳,单薄的雪肩在月色下雪白细腻,腰肢又细又软。
他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暴露自己这样的一面。
血都向下涌,沈濯像许多次梦里的那样将她的两只手腕握住,然后高举在头顶,她的手腕是这样纤细,他一只手就可掌控,他倾身凑过去,与她鼻息相闻。
“你干什么!”宋婉挣扎不得,怒斥道,“沈濯,你现在装都不装了么!?”
他的注意力原本都在她红润丰盈的唇上,那上面还有他留下濡湿的痕迹,可她的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
什么是装都不装了?
他对她的心意,不是掩藏的很好么?
她早就知道了……
这一刻,惊惶的耻意和隐隐的希冀交织,他看向她,想说什么……
宋婉冷冷道,眼眸中难掩厌恶和轻视,“你是不是觉得我被沈湛抛弃了?就可以人尽可夫了?”
“从我身上下去!沈濯,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龌龊之人!我原以为你是个君子……”
沈濯羞愧难当,一腔热血冷了下来,怔楞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宋婉指了指自己裙摆上濡湿的痕迹,咄咄逼人,“你是什么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声道:“我、我,兄长以后要称帝,今日能立姚氏为后,明日就能再娶其他大臣之女,可我唯要你,我只想要……你。”
“我有一些积蓄,我们、我们可以就此离开,不再回去。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求你,不要拒绝我。”
他鼓起勇气一番表白,换来的是她冷言相对,“你凭什么认为我就要跟你隐姓埋名?沈湛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么?你能躲的过他?届时你和我都得送命!”
“你想死,别拉着我!”
“沈濯,你对我的那点心思为何不约束好呢?为什么要让你和我落到这样的境地?”
“沈湛丧尽天良都有你出的一份力,助纣为虐就没有错处了?你与他身为王孙贵族宗室子弟,可真心为天下万民着想了?”
“我对他都没感情,你如何认为我就会对你有感情呢?”
她声音平静,神色淡漠,将凌乱的衣衫慢条斯理地穿好,看也不看他,可他却有一种芒刺在背无处遁形的耻意和颓然,他绷紧的身体愈发僵硬,也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原来早就察觉到他自以为掩藏好的情意了。
她从未想过接受。
“是我冒犯了……”
沈濯不知自己是怎么从马车中下来的,他受不了她轻慢的眼神,也一时无法接受她毫不留情的拒绝。
她不再对他笑了。
沈濯只觉得心痛难忍。
车内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布料撕扯的声音,而后车帘被掀开一角,一缕青色的布帛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