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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缠郎(195)

作者: 罗敷媚歌 阅读记录

“大人,您怎么这就下床了!您还没好全呢……”门外周决的喊声焦急又无奈,“宋姑娘又跑不了!”

“婉婉。”沈行的脸色苍白,一只手扶着门边,不让自己完全倚在她身上,轻喘了口气说,“你还想杀我么?”

“是……是为了沈湛吗?”

“就当我死过一次了,行吗?”

宋婉摇头,眸光潋滟,一张煞白的脸上布满了眼泪,“我不是故意的,我从未想过杀你!珩舟,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她扶住他,让他倚床榻上,手指与他十指相扣,良久,她缓缓道出了一切。

包括那张和离书。

“他行的恶事难以细数,这样的人,不该为帝王。”宋婉容色黯淡,眼神却明亮,“先帝骤然崩逝,他密而不发,就是为了矫诏。那份真的诏书必须找到才是。”

沈行目光复杂,垂眸一直看着她,半晌,小心翼翼的低声道:“那你对他,并无情意?”

宋婉轻轻嗯了声,想触碰他,又不好意思。

沈行将她悬在半空的手握住,紧紧贴在自己胸口。

*

十日后,京畿生变,冀州先知。

大晚上的,晋王兵谏帝都,带着五万精兵就忽然杀入了帝都外三十里处。

三王之中,荣王闭门不出,雍王不知所踪,就晋王的精锐部队气势汹汹,打着拱卫皇城的旗号兵临城下。

百官们惊恐之余又觉得意料之中。

多日未见陛下,连长公主都进不去宫,确实有蹊跷。

帝都防务还在司礼监手里牢牢把控,历朝皇帝到了晚年,都极为信任宦官,宦官不比文武百官,没有氏族没有后代,只过好这一辈子,孤家寡人,完全仰仗皇权而活。

李舜当即下令锁了城门,并且传令诛部,不主动,反击也不必手软,冀州大营的五军营神机营就在来救驾的路上。

城门之上,沈湛面色冷沉,望着下面黑压压的精锐,田地被踏平,兵器锃亮,空气中一片肃杀之气。

那五万精兵,是实打实上过战场的,不比他私下练兵的那些卫军,晋王虽然只带了五万人,那于生死间磨砺过的威压,完全不是他那麓山里练出来的五万人可比的。

沈湛踩着官靴,一步步踏上城墙最高处,一袭白衣被北风吹得翩跹翻飞,远远看去犹如一只孤高的鹤。

“晋王叔可知藩王非诏擅入帝都皇城是何罪?”沈湛漠然道。

“珩澜,好久不见啊。”晋王笑道,眼睛里却没多少笑意,蕴藏着野心和决绝,“藩王入帝都皇城,一则是为了帝薨来奔丧,二则是帝都有人谋反,前来拱卫皇城。这两样都占了,我来有何不可?”

沈湛说出的话却并不疾言厉色,“王叔怕是有了误会。陛下圣躬违和已久,我这几日都侍疾在侧,一时抽不开身,让王叔生了误会。李舜,把陛下亲手所书的圣旨给王叔一看。”

李舜双手接过,一路小跑下了城墙。

晋王打开手中的圣旨,骑在马上冷冷一笑,“立你当太子?”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有人抬头望去,城墙上那般清冷隽秀的人,眉目间却有着一股阴沉可怖的戾气,不笑时让人心有戚戚,笑的时候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晋王叔看清楚了么?我如今作为太子监国,王叔可有异议?若是没有,我念及王叔这些年戍守边关不易,又是帝王血亲,免了王叔无召进京的罪责,快快回北境去吧!”

晋王那双利眼迸射出冷冽的光,他扬声道:“我只要见陛下一面,就走!”

“晋王叔,我向来秉公,为了王叔徇这一回私情,王叔却不领情……”沈湛的神情悲悯,清瘦修长的手指搭在城墙上缓缓敲击,“既如此,那便按大昭律处置吧。李舜,晋王此举该如何?”

“回禀太子殿下,晋王无诏进京当属谋逆,应剥夺其爵位,降为庶人,赐死。”李舜躬身垂手道,“是赐死,还是圈禁终身,但凭殿下定夺。”

沈湛叹息道:“晋王,我知道你对当年未能称帝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多年来汲汲营营,就等着今日来犯。可天家尊严,兄弟道义,晋王就全然不顾了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这等乱臣贼子,我能容,祖宗理法也不能容。”

这一番看似义正言辞的话完全镇不住晋王,只见晋王哂笑一声道:“沈湛,你想取而代之的心才是昭然若揭,我看我那皇帝哥哥早就遭你的毒手了吧!这大位轮到谁也轮不到你这个病秧子坐,我大昭皇室又不是没人了!将士们,攻城!”

*

三日前,沈行与宋婉就在随着五军营和神机营从冀州出发去往帝都的路上了。

沈行余毒未清干净,脸色还有些苍白,一路紧紧握着宋婉的手。

山路不平整,怕她休息的不安稳,沈行在马车中一直护着她的头。

一个颠簸,车轮左右晃动,宋婉睁开了眼睛。

她怀着忧思,本来也没睡得多熟,抬眸看去,沈行的那双眼睛没有了温和平静,而是冰冷决绝,仿佛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

面对这样权利更迭的时刻,他的心也是沉甸甸的吧。

一路相顾无言。

若想揭露沈湛矫诏,那必然要拿到真的诏书。

谁能拿到真诏书?

这天底下,能让沈湛不设防的人,只有她吧。

冀州在皇城后方,五军营与神机营从后涌入,便可与晋王的五万人形成对抗之势。

到了帝都之后,沈行很忙,好几日回来都很晚了。

如今的形势其实很难说,晋王说自己是拱卫帝都而来,有正当理由,应无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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