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缠郎(24)
宋婉耳朵直发麻,收回了手轻声道:“弄、弄疼你了?这个位置就是会比较疼,肾虚的人会更疼。”
沈湛僵住了,脸色冷了下来,“谁教你的?”
“墨方大夫。”宋婉如实答道,觉得好笑,继而故意道,“旁人都不会这么疼,我力道没变过的。”
“你……还给别人按过?”沈湛蹙着眉,倏地坐了起来,“给谁按过?”
宋婉装的不明所以,一副无辜又天真的样子,看着他道:“在院子里给婢女试过,我哪能一上手就给你按,不得先找人试试?”
沈湛不说话了,却又趴了回来。
宋婉葱白的手指在他背上掠过,她按照他的要求,在每一个穴位上都用了力。
可即便如此,若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去,便能看到沈湛狭长的眼眸中透着奇异的光,似幽微晦暗烛火,又似猝然而起的冷焰,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不够。
她明明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为何还是不够。
她细腻的指腹划过时让他沉沦,她轻佻慢捻时让他抗拒又心颤,她离开时,他却焦急又烦躁。
如同隔靴搔痒,好像想要的更多。
沈湛的脑海中甚至浮起了下流颠悖的画面——他更希望她能脱了他的衣服。
若是她的指尖能直接在他后背、腰腹、胸膛,那是什么感觉?
仿佛被看不见的丝线所束缚,他闭了闭眼,压抑脑海中的怪念头。
他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失控。
蓦然而起的杀意忽然自他心中升腾而起。
也许她就不该活到现在。
他就该在她将烛台抵上他脖颈时,唤人把她就地格杀!
烛火下的青年忧郁又阴暗,与神经质交织而出极其迷人的破碎感,沈湛英挺的鼻梁将俊美的脸庞分割,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如阴阳割昏晓。
宋婉一边感叹沈湛并无传言中那样刻薄,一边思索他为何会这样。
她在新婚之夜差点伤了他,他却装作跟没事人一样。
他不喜人靠近,却允许她来为他上药。
她被嬷嬷苛责,他就派人将那嬷嬷当众处置了。
她生了病昏倒在他床榻上,他明明喜洁,却允许她睡他的床,还把自己的锦袍盖在她身上。
她找张典仪办事,他知道后就让成川来探她的话,问她为何不找他……
抽丝剥茧般,一个隐秘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愈发清晰。
他喜欢她?
宋婉垂眸,用手指在最后一个穴位果断上一收,动作温柔又轻盈。
“世子,可以起身了。”她温柔道,而后伸手扶沈湛的胳膊,服侍他躺好。
房中燃着儿臂粗的牛油蜡,沈湛虽不喜光,可夜里若是要起夜再点烛,便很麻烦,所以他的青纱帐也是特制的,拔步床的青纱帐放下,便可隔绝一大部分。
宋婉将纱帐放下,一褶一褶地整齐拉平,坠在脚踏上,在最后一褶即将合拢时,沈湛咳嗽了起来,单薄的影子投在纱帐上微微颤动。
她连忙起身去斟了热茶过来,递到沈湛唇边。
他接过茶水,低头抿了一口。
火光电石间,她做了个决定。
试一试,若是赌对了,她便知以后该如何做。
若是赌错了,最坏的结果便是被送回宋府去。
隔着青纱帐,烛火微微摇曳,青年俊美的轮廓被湮了一层微芒,好像沾染了几分温柔。
她鼓起勇气回过身,纤细莹白的手拨开青纱帐,青与白交映,仿佛春日里极具生命力的那一枝。
“珩澜。”她唤他。
沈湛闻声抬眸,还未来得及审视她,便被她袭人的冷香缠绕,她竟倾身过来,环住他的脖颈,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宋婉的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动情,而是紧张。
因为紧张,她的脸看起来有些发红,更像是面对情郎时的羞赧。
宋婉在看到沈湛骤然僵硬的身体和肉眼可见变红的耳廓时,她知道她赌对了。
沈湛漆黑清冷的眸子,因震惊而亮的可怕,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前的人红唇温润,轻轻勾着,一双杏眼低垂,躲避着他的目光。
如梦境一样。
“世子。”她轻轻唤他。
他明明还是那副阴郁疏冷的模样,她却从他眼神中读出了慌乱和不知餍足。
她倏地笑了,抬眸看着他轻声道:“世子长得真俊。”
第14章 她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挚又可怜,“……
她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挚又可怜,“我每日都期待你能快快好起来,世子这样好的男子,就该走到阳光中去。”
“我想让旁人、还有我的父母妹妹,都看看我找了什么样的一个好夫君。”
沈湛的手掌冰凉,一动不动任她握着。
可却无端地让她想到躲在暗处浑身阴湿的蛇。
她忍着心底的不适,又蹭了蹭他的掌心,“在王府中,我就只有依靠世子啦。”
这说的是实话,却也不是。
在王府中,她唯一仰仗之人便是沈湛,连她的丫头的去留,都是沈湛一句话便可解决。
她可以真心实意伺候他,伺候到他死,或者他好起来,然后再看他迎娶真正的世子妃后若是能全身而退就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她从未想过真正依靠他。
宋婉在宋府中见过姨娘们装乖卖巧皆是这样,很能引起男人怜惜孤弱之心
如今能对沈湛说出这番话,无非是猜测出他的心意,赌上自己尽力一试罢了。
她不知道这样的靠近与亲近,能否让她与沈湛的关系再进一步,但是……最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