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缠郎(80)
“……我知道。”他压抑地低喘着,松开了她,却还意犹未尽地摩挲她又肿又红的唇瓣,“我会等。”
他的声音温柔暗哑,透着浓烈的焦渴。
宋婉并非草木,这些日子与沈湛也生出些情愫来,此刻身体涌动着陌生的感觉,潮热,空虚。
她能感受到他炽烈的吓人的欲望,她也做好了与沈湛突破最后一步的准备。
只不过她不能确定他在得到她后会不会失去兴趣,而她虽然做好了将来会被他弃如敝履的准备,毕竟这是男人的劣根性,父亲已给她做了多次示范。
但她却还是想要在有所保障之前竭力控制这件事的进程。
毕竟她没有什么筹码,只有她自己。
不顾一切无视动荡的为爱献身,从不会发生在宋婉身上。
现在所行诸事都是每一步精心算计,以免落得为其殉葬、孤苦无依的下场。
母亲在许多个没有炭火的寒夜里,都拍着她的背说“婉儿别怕,别怕”。
可除了这样苍白的安慰之外,她却什么都说不出。
宋婉不想这样,不想做一个像母亲那样面对困境无力改变的人,或者说,她要竭力避免自己陷入困境中去。
宋婉的惶然和冷静落入沈湛眼里,他稳住凌乱的呼吸,离开了她。
他的克制还是让宋婉有了一霎那的心软,以她现在连侍妾都算不上的身份,他明明可以强迫她却还这样尊重她。
哪家侍妾能为母守孝呢……
想到这,宋婉忍不住勾住他的脖颈寻找他的唇。
沈湛却只是蜻蜓点水般亲了亲她,沉默片刻,冷静道:“今夜你回去吧。”
第41章 不爱我就去死
沈湛望着宋婉,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诧异。
她坐在他的床榻上抱着书卷,身上穿的也是他为她量身剪裁的云锦亵衣,淡淡的雪青色衬着雪白娇嫩的皮肤,温软可人。
她如瀑的青丝垂在一侧肩头,勾勒出曼妙玲珑的弧线。
整个人看起来松弛惬意,他本不想打断这份安宁。
但今晚在麓山有重要的事,必须过去。
所以她不能留在此处。
宋婉脸上的诧异稍纵即逝,她起身点点头,披上衣袍便出去了。
惜春园背倚麓山,山体挡了不少风,夜晚虽然寒凉,却不冷,宋婉走在青石板路上,顺着摇摇晃晃的羊角灯,往自己的雾敛院走去。
方才还想着怎么从沈湛那出来呢,怎么这样就心想事成了?
在靠近雾敛院的时候,鸦青忽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那、那盆景动了?姑娘你看!”
宋婉的眼神飘向院子门口那株盆景梅花,“哪个盆景?是前朝皇帝从广陵移植过来的那一盆么?”
紧说着,黑黢黢的盆景轮廓果然一晃动,只见一个黑影从高墙上跃出。
宋婉心头一凛,知道可能是那个姓周的男子,在鸦青发出惊叫前捂住了她的嘴。
“悄声些!别惊动了旁人!”宋婉道。
“姑娘,有贼人啊,我们不叫护院来吗?万一是对世子不利的……”鸦青指着那空无一人的院墙道。
宋婉告诉她:“别喊,不是来行刺世子的。”
宋婉也不与鸦青解释太多,回到房中后察看翻找半天,才在枕头下面发现一封信。
鸦青刚看宋婉找东西就一头雾水,凑近了问:“这是怎么回事啊姑娘?”
宋婉想了想,看着鸦青的眼睛低声道:“那个刺史陆大人身边的侍卫就是珩舟公子身边的人,他却不愿与我相认,但我告诉他我的居所,这信就是他送来的。”
宋婉将信展开给鸦青看,空白的纸上只有几个字:
子时,麓山后山。
“当时是什么情况,这个人肯定在场,珩舟到底是因我而死,我心里总是忐忑难安,想去问个究竟。”宋婉的眸光在昏暗的烛火中发着亮似的,她握住鸦青的手,“今夜还得效仿那一晚,你跟我换换装。”
“姑娘,珩舟公子已经是过去了啊,你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何必再为一个已死之人平添波折?”鸦青着急道,“好好跟着世子,您也享福,多好的事啊。”
宋婉叹息一声,“你说的没错……可这事是偷着告诉你的,你若不把我卖了,就没人知道。”
鸦青白了脸,“我、我怎会出卖您?我是怕姑娘您跟那些江湖草野的人往来有危险呀!”
夜风徐徐吹来,吹动月白色绣花卉纱帐,宋婉隐在纱幔后,一边褪自己的衣裙一边说:“我跟那些江湖草野的人来往也不是第一次了,珩舟能为我去死,他的手下能伤我么?你快些脱衣服,跟我换上,别耽搁时间了,我很快就回来。”
衣裙褪下,室内烧着地龙,也让她骤然打了个寒颤。
宋婉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着直愣愣的鸦青,突然道:“即使你要去告诉沈湛,我也依然会去。”
宋婉是个凉薄之人,即使是与珩舟相处的那些日夜,也多带着离经叛道报复的意味,可珩舟一死,让她深埋在心底的那抹真情露了出来。
从没有一个人能够为她做到这般。
过了这么些时日,这种震撼始终萦绕在她心头,因此她时长不安,时长做梦,愧疚和自责随着不安愈发放大。
宋婉的目光带着固执,“当初是我写了信给他骗他去码头等我,是我背弃了我和他的承诺,我有我的难处,可这不是让他白白送了一条命的理由。”
“鸦青,我不能当人家对我的好是天经地义,不能装作无事发生,不能白受了他这条命。”宋婉看着地面处的虚空,轻声说,“我若是明知有他的消息还不去,我迈不过自己心里这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