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琴师(女尊)(26)
楚临星下意识要接,只是方生出这样的念头,抬眼便对上她探究的眼神,吓得他缩回手,摇头示意自己手腕不疼。
裴淮义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递给他后,道:“你师兄也如此如此,每每到了雨季,会痛得流眼泪。”
成恩是有些娇气的。
颍川到了秋季多雨,空气都是潮湿、萧瑟的冷。
成恩便不敢再出门。
自从跌进水中被她救起,成恩就彻底赖上了她:“今天也要出去吗?”
天刚蒙蒙亮,他身上还留着红痕,见裴淮义起身,也撑着身子起来,墨色的发丝蜿蜒铺散在榻上:“姐姐,我还是好痛,姐姐别走……”
这是他第三次用这样的手段。
自从发现这种方法能留下她后,成恩屡试不爽。
裴淮义方挂上玉坠,闻言转身抱了抱他温热柔软的身体:“好郎君,再睡会,我一会便回来。”
“……今日这么着急吗?”他有些不满,耍赖往她怀里钻,“外面下雨了,好冷,别走了好不好?”
“雪竹,什么时辰了?”她问。
成恩埋在她怀里,竖着耳朵听,在听到还有一个时辰后更放肆了:“时辰还早,我太痛了,没有姐姐我会痛得死掉的。”
为表这话的真实性,他配合着掉了两滴眼泪。
“怎么叽叽喳喳的。”裴淮义笑着捂住他的嘴,却被成恩舔了手心,低头就见这人跪在榻上抱着她的腰,狡黠的笑。
在获得自由后,他将裴淮义扯到榻上:“我很吵吗?”
“又粘人又吵,”裴淮义毫不客气地捏住他的鼻尖,“像只小鸟。”
成恩就瞪她:“那你堵上好了,我再不跟你说话。”
可当裴淮义真的堵上,他又不乐意了。
那双灵动的眼眸都哭红了,成恩上气不接下气地求饶,却还紧紧搂住她,一下不肯放开,屋里满是他的富贵香。
颍川的秋潮漉漉的。
成恩的发丝贴在了肩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那些阴雨天里,在裴淮义闲暇时,被他拽着从那方软榻上缠绵。
腹痛渐渐平息,楚临星耳尖有些泛红。
他真是……明明他与裴淮义都走到了这一步,为何闻到她身上的香味还是会想到这些。
“主子,这人如何处置?”
雪竹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楚临星小幅度转头,看着她。
“既然问不出什么来,”裴淮义神色淡然,“就不要留了。”
言毕,她抬眼看了楚临星一眼。
这轻飘飘的一眼,叫他倍感沉重。
什么叫问不出,就不留了。
楚临星想起她曾经数次问自己,是否知晓成恩的下落,为何躲着她时,自己每次都是摇头,或是害怕地躲开时,一股名为恐惧的情绪席卷了他。
他什么也没有说,也会被清理吗?
裴淮义道:“到了,还不下车吗?”
楚临星讷讷点头,才意识到,她或许并非是要杀了他,只是,在提醒他下车。
他抱着那把琴,起身要离开,听她道:
“楚公子,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第16章 第16章安胎药
裴淮义审视着抱着琴衣的身影。
半晌,看他艰难地将琴靠在身上,对她行了道谢的大礼。
“只是道谢,”裴淮义嗓音平淡,唇角却带着笑,继续问,“别的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在她长久的审视下,楚临星指了指琴:“我会为大人修好的。”
见楚临星抬眼看着自己,复又深深行了一礼,裴淮义没再问。
不打算说吗,真的会有师兄弟给人的感觉如此相似吗?
弦月堂内,逼仄的屋内昏暗,窗子被他闭上。
楚临星紧闭房门,将湿冷的衣衫褪下,衣物因着重量坠在脚边,他对着铜镜,将腹部缠着的厚实布帛解下,腹部的弧度也因着这个动作逐渐拢起。
原本雪白的肚腹上,已遍布青紫的勒痕。
做完这一切,楚临星脱力地吐出一口气,倚着软塌的边沿,跌坐在了一旁的蒲团上。
“九月,没事了……”他对腹中胎儿低声道。
这一胎怀的艰难,他揣着崽从颍川到京城,日夜兼程,风餐露宿,今日又淋了雨。
楚临星倒了倒空空如也的药瓶:“安胎药,没有了。”
又没有了。
为了方便,他想办法将将汤药做成了药丸,谁曾想不过几日的时间,又没有了,然他这个身份,并不好买到。
“抱歉,抱歉……”
他向腹中的血脉道歉。
一遍又一遍,最后尾音也不自觉带了些哭腔:“爹爹也不想这样的……”
可他还能怎么办呢。
潮湿的面纱将面皮也浸的不再服帖,楚临星吐出一口气,将那张面皮揭下。
在没有那张面皮的遮挡后,原本属于他的清俊模样浮现在铜镜中。
相较于裴淮义记忆中的那张脸,眼前这张的青涩在逐渐褪去,楚临星逐渐长开了。
她曾经很喜欢捏一捏的,面颊上的软肉,如今也消失不见,只是清瘦,以往有些肉的柔软指节,如今也骨节分明。
她会不喜欢自己这幅模样吧。
楚临星闭上眼睛,试着稳住自己的呼吸,免得再次因着思虑过重引发腹痛。
他不是看不出裴淮义的探究,她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可为何裴淮义同奸臣站在了一处,她不是最为国为民,最良善了吗,她不是好官吗。
“你当真,没有参与我母父的死吗。”
他掌心静静躺着那只绣着柏枝纹的荷包。
裴淮义曾经对他说过,她是喜欢柏树的,可那时他不会绣工,也不能为她绣荷包,如今他会了,荷包也绣成了,她们之间已经隔了不可跨越的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