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滨市的气候比怒城暖和不少,周围的人包括贺亦巡都只穿着西装,唯有许培穿着一件白色毛衣,就像误入狼群的绵羊一样。
还好许教授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无论有多心虚,至少表面上没有露怯。
但在安检处看到成堆的收上去的枪支时,他还是不由得瞳孔地震,原来这边的警察工作环境这么严苛的吗?
“贺sir,你还真来了?”一个瘦高的男人拦住了贺亦巡的去路,说话很是圆滑,“你看这如何是好,贺先生专门交代了,不让你上船。”
看到贺茂虎的心腹周晔亲自在这里盯着,贺亦巡并不意外,只道:“给他打电话,我跟他说。”
“不用了吧。”周晔打着马虎眼,“今晚真没您什么事。”
“你打了再说。”
周晔谁也不想得罪,抬了抬手,示意安检继续,接着掏出手机把贺亦巡迎到了方便说话的角落处。
这两人明显相识,且有意避人耳目,一时间许培跟上去也不是,不跟上去也不是。
结果就是犹豫了一瞬间,贺亦巡已经走远,许培只能局促地留在原地,继续沐浴那些不友善的目光。
等等,贺亦巡离开后,那些人的眼神似乎和刚才不一样了。
“你是那条子的马子?”负责搜身的男人上下打量着许培,眼里满是不怀好意,“你还没搜身吧?这可不符合规矩啊。”
这人说完径直朝许培走来,许培顿时汗毛直立,绷紧了后背。
在另一边的世界,许培不是没被人骚扰过,但他们那里的法治环境明显要好很多,他可以直接指出和拒绝对方的骚扰,若是有路人在场,通常还会帮忙。
但情况放在这里完全不同。
看着一堆不三不四的人和收缴在一旁的枪支,许培不确定他的反抗到什么程度是安全的。
正想着要不还是召唤下某位警官,结果危机比想象中容易解除。旁边一个女人猛地拍了下那人的后脑勺,说:“干好你的活。”
那人懵了一瞬,随即面露凶意,猛地动起手来:“你这臭婊子,轮得到你管我?”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许培的预料,他第一反应是上前阻拦一下,毕竟这位女士是为了替他解围才招惹上这男人,谁知他的腿还没迈出去,女人已经利落地放倒了对方:“我留在这里就是管你们的。”
两支队伍骚动起来,许培这才意识到原来双方是互相搜身,女人应是一边的头头,专门在这盯着对方的人搜自己的人。
吵闹声越来越大,隐隐有发生冲突的趋势。
角落里的周晔回头看了眼,对贺亦巡说:“我过去下。”
这边贺亦巡刚和贺茂虎通上话,本没工夫关心那边的事,但看到许培不知为何站在那边,跟凑热闹似的,他皱起眉头朝许培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你来做什么?这儿没你的事。”电话那头是贺茂虎不冷不热的声音。
贺亦巡暂且捂住听筒,交代走到他面前的许培:“不要离开我视野范围。”
许培心说你刚才也没说啊。
重新拿起手机,贺亦巡问:“枪击案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贺茂虎语气不耐,回答在意料之中,“我怎么可能动你妈?”
“不是你也是跟你一路的人”贺亦巡说,“要杀她的人可能就在船上。”
贺茂虎的不耐立马变成了半信半疑:“你说什么?”
“我知道是她告诉你我今晚要来。”贺亦巡说,“但她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来了吗?”
老实说,贺茂虎是不太喜欢这个大儿子。
小时候贺亦巡被贺茂虎的对家绑架过,贺茂虎都做好了失去儿子的心理准备,谁知贺亦巡自己从深山老林里跑了出来,说是有个小孩儿带他穿越了迷宫般的树林。
孩子回来当然是好事,但自从经历那件事后,贺亦巡的性格就越来越孤僻,小小年纪有着不同寻常的成熟,有时连贺茂虎都感到害怕。
后来事实证明这儿子确实养“废”了,当起了警察跟自己对着干。
如果换作其他警察,贺茂虎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按照他昔日的作风,必定会加倍报复回去。
但说到底,他内心对贺亦巡是亏欠的,加上年纪大了也不愿再打打杀杀,于是干脆走上了洗白之路。现在混了个商会会长,也算是滨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像凌锋这种小混混还是不能比的。
虽然对贺亦巡的感情颇为复杂,但贺茂虎百分百相信自己儿子的能力。
林玫的安危不是小事,思索片刻后,他松了口:“我知道了,把电话给周晔。”
另一边的骚乱已经平息,双方都有管事的人在场,注定了冲突不会升级。
周晔挂掉电话,对贺亦巡说了句“请吧,贺sir”,但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再次拦下了贺亦巡:“对了贺sir,你的枪得交给我,今晚的规矩是所有枪统一保管,就连市长的枪都没能带在身上。”
贺亦巡不为所动:“我这是警枪。”
那样子就差没直说“你敢碰试试”。
周晔讪讪收回手,行吧,太子惹不起。
甲板上有许多小混混在抽烟聊天,但更多的人还是去了二楼大厅领房卡。
幸运号不是一座不会移动的海边酒店,时间一到,它就会出发驶向无人管辖的海域,那里绝不会被警察打扰。
当然,今天例外,因为船上已经有了警察。
领到房卡后,贺亦巡带着许培上了六楼。根据许培在电梯里的观察,下面几层住的都是小混混,楼层越往上意味着地位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