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钰随意道:“我怀疑你哥把睡眠彻底戒掉了。”
凌脉正在剥一颗水煮蛋,闻言道:“我记得他睡不够不是很容易犯困?”
周钰跟着思索,“那是出道以前的事了吧,或者只在你面前?”
没听出队友话外的调侃。
凌脉把白嫩嫩的鸡蛋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应声。
说得也是。
就连他自己也有变化。
小时候那么怕鬼,天一黑连厕所都不敢自己一个人去,现在都敢半夜溜去机房开计算机了。
作为练习生的那三年发生了很多事,有些印象深刻,有些早已记不清。
记忆再可靠,也不会有眼前活生生的人更有说服力。
周钰吃完了早餐没有立刻走,他本来也没什么事干。
TAOG早在数月前就闲得抠脚了,只有裴丘沉的资源还算不错,断断续续有商务洽谈。余下几个人,卫盼还在上大学,回学校上课去了,郝燕然作为童星,父母有点人脉,在尝试接触影视。
再有就是年龄最大,最无所事事的周钰。
工作是没有的,但乐子是不能少的,他兴致盎然对凌脉说:“幺儿啊,你知道你哥在闹什么别扭吗?”
听到熟悉的称呼,凌脉身子一震,宿舍长也爱这么叫他,“幺儿”、“幺儿”的,一叫就没有好事。
他有些茫然地问:“他闹什么别扭?”
“闹别扭”这个词太不适合用来修饰裴丘沉了,但耍酷和装深沉同样不好听。
“他不是心情不好吗?”凌脉说。
周钰笑起来,真的很像一只长毛缅因猫,优雅中带着点痞,“这么说也没错,他昨天心情确实很差劲~”
听不出对方的话里有话,凌脉依旧直给:“嗯,燕然哥都和我说了,还提醒我别去打扰他。”
周钰的脸简直笑开了花,“嗯嗯,原来是燕然说的啊。看来你和郝燕然已经混熟了?”
当年的那批练习生里并没有郝燕然这个人,凌脉对他并不了解。
“燕然哥……人挺好的。”经过这两个多月的相处,凌脉也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郝燕然是个八面玲珑的好人。不像裴丘沉那样尖锐鲜明,也不像周钰这般大方洒脱。
他很圆滑。
昨天录制团综时,凌脉记着裴丘沉心情不好,没有再去烦他,倒是跟郝燕然有不少互动。
游戏环节也是郝燕然主动提出组队,游戏输了,惩罚也是他承担了大部分。凌脉还挺过意不去的。
“没事的,你年纪最小,当然要照顾你。”当时郝燕然是这么说的。
听了凌脉的描述,周钰撑着下颌,半天才道:“幺儿,你还跟以前一样傻乎乎的。”
他说着起身,凌脉随他的动作抬起头来。
“以前是你哥护着你,现在他可比从前扭曲太多了,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凌脉还是没听明白。
周钰怒了努嘴,“现在除了裴丘沉,队里就是你的热度最高,哪怕还没有变现……但也是迟早的事。”
他看着凌脉扬起的脸,好看的长相在娱乐圈太常见,但少年眉眼间流露出的灵动感,像春天裹着绿意的风,轻飘飘吹拂而过,便卷起一片生机盎然。
真如一只初生的羊羔,洁白绵软,蹄下生花。
队内的断网令其实只限凌脉一个人。
开玩笑,这年头谁还没有个备用机了。
只有凌脉傻乎乎遵循。
不过也正常。他们这糊团本就在解散的边缘打转,凌脉这边要是再不稳住,团队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毕竟是花费了很大力气,才遮掩住凌脉曾经练习生的身份,在人前制造了“空降”这个热门话题。
粉丝不满,路人好奇,以此吸引更多人驻足。
挨骂几乎成了必然的事,有骂才有护,有对立才能掀起热议。
这么看来,当初裴丘沉念错的那一个字,未必不是神来之笔。
久别重逢哪有针锋相对有意思?观众才不会在乎过去那几年里有什么曲折,要如何娓娓道来,现在的人哪里有那么多的耐心,陪你好好铺设完一个完整的故事。
还不如直接一点。
而现在这个话题的中心就是凌脉,他是新的血液、新的生命,舍弃了原有的故事框架,他成为新的锚点。
在镜头前多多跟他互动总没坏处。
“你要提防有人图谋不轨。”周钰故意说的很严重,其实也就是蹭蹭热度、卖卖腐,这在男团里都是常规操作。
见凌脉点头,他满意地笑起来,抬手揉乱少年的头发。
周钰的实力不错,舞蹈和唱歌都还可以,说好听点是全能,现实一点,哪样都沾,哪样都不出彩。
他本人也没什么野心。家里有个和凌脉同龄,小自己五岁的妹妹,去年也到国外读大学了,现在处于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
五年前凌脉刚刚进入公司宿舍,起初和裴丘沉的关系很僵,又因为练习生之间有小团体,他一上来就和“独行侠”一屋,自然而然被排外了。
整整一个月,每次训练结束他就自己一个人去食堂吃饭。
有天某个小团体特别派出一个代表“好心提议”:“你不然还是换到通铺吧,新人都睡那儿,你一个人搞特殊不好。”
凌脉把米饭抿到嘴巴里,神情还是懵懵的。
心里想的是,这谁?哪冒出来的?他见过吗?
那人又说:“裴勉傲得很,时间一长,你肯定受不了的。”
凌脉想反驳,但嘴里的米饭没嚼完,怕一张口喷出来。
他和室友相处挺融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