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恶犬且欺主(127)+番外
翟时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他余光瞥见翟弛的手指也收紧了,但对方始终没有抬头。
“老翟,”聂萍轻声劝道,“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翟绍文哼了一声,转而谈起公司的事。翟时机械地应和着,目光却不自觉飘向对面,他不记得他和翟弛有多少次四目相对。
晚餐后,翟时借口抽烟来到花园。夜风微凉,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
“你很少抽烟。”翟弛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偶尔。”翟时没有转身,烟头的火光在夜色中明灭。
沉默蔓延。远处传来宾客的笑声,衬得花园更加寂静。
“陈雯告诉我了。”翟弛终于开口,“你们离婚的事还有你们之间的交易。”
翟时吐出一口烟圈,“嗯。”
“那你现在”
“我不知道。”翟时打断他,声音沙哑,“我真的不知道。”
翟弛走近一步,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阿时,有时候我也在想,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该放你去过正常的生活”
“什么是正常的生活?”翟时终于转过身,月光下翟弛的轮廓镀着一层银边,那么近又那么远,“娶妻生子?经营公司?假装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过?”
翟时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翟弛,我搞不明白我自己在纠结什么,我也知道那样的生活是轻松的,我也想我们都能过上那样的生活。”
“我不想爸妈伤心,也希望你能如愿,我以为我和陈雯结了婚所有的事情慢慢就会归于正常。可是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日子。”翟时抹了把眼泪,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夜风突然变强,吹乱了翟时的头发。翟弛想伸手替翟时拨开眼前的发丝,却发现手抖得厉害。
“现在呢?”他听见自己问,“你能想象了吗?”
翟时沉默了很久,久到翟弛以为他不会回答。
“不能。”他终于说,“但我必须学会。”
远处传来翟绍文呼唤的声音,两人如梦初醒般拉开距离。翟绍文站在门廊处,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阿时,进来一下。”父亲的声音不容拒绝。
翟时掐灭烟头,最后看了翟弛一眼,转身走向宅子。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浮而不真实。
书房里,翟绍文正在翻阅文件。见翟时进来,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坐。”
翟时在对面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椅子扶手。
“陈雯父亲刚才来电话,”翟绍文开门见山,“他对你们离婚很不满。”
“我们已经谈好了”
“这不是谈不谈好的问题!”翟绍文猛地拍桌,“翟氏和陈氏有七个合作项目在进行,现在外界都在猜测离婚原因,股价已经跌了两个点!”
翟时握紧拳头,“我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翟绍文冷笑,“当初要结婚的是你,现在要离婚的也是你。你当婚姻是什么?儿戏吗?”
窗外的树影在墙上摇曳,像无数张牙舞爪的怪物。翟时突然觉得很累,累到不想再伪装。
“爸,”他抬头,直视父亲的眼睛,“如果我告诉你,我爱的是别人呢?”
翟绍文的表情凝固了,“谁?”
空气仿佛凝固,翟时张了张嘴,那个名字在舌尖打转,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算了。”他颓然靠回椅背,“不重要了。”
翟绍文审视着他,眼神逐渐软化,“阿时,你是我唯一的儿子,翟氏的未来在你手上。有些事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翟时所有的挣扎。他机械地点头,起身离开书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脏上。
走廊尽头,翟弛靠在窗边,月光为他勾勒出一道银边。
他们隔着长长的走廊对视,谁都没有向前一步。
最终,翟时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关门的瞬间,他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那一夜,翟时做了个梦。
梦见十五岁的自己和翟弛在湖边钓鱼,他钓到一条小鱼,兴奋地叫翟弛来看。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少年脸上,那么明亮,那么鲜活。
醒来时,枕边一片湿凉。
三天后,翟时收到一个包裹。
没有署名,但他知道是谁寄来的。
里面是一本泛黄的诗集,书页间夹着一张书签,上面写着:”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
翟时翻到折角的那页,是里尔克的《秋日》:
“无家可归的人啊,此刻你终于无比从容。”
他的眼泪砸在书页上,晕开了墨迹。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漫长的默剧,翟时全身心投入工作,用一个个并购案和财报数字填满每一分钟。
陈雯偶尔会来公司,带着各种合作提案。他们渐渐形成一种奇怪的友谊,不谈过去,也不谈感情。
“翟弛去瑞士了。”某次午餐时,陈雯突然说。
翟时的手顿了一下,继续切着盘中的牛排。“我知道。”
“他走前找过我。”陈雯搅动着咖啡,“给了我一些东西。”
翟时抬头,对上她复杂的目光。
“你们小时候的照片,还有”她顿了顿,“他让我转告你,他不会回来了。”
餐厅的嘈杂声突然变得很远,翟时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你还好吗?”陈雯问。
“很好。”翟时放下刀叉,“下午还有个会议,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