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如果爱到这种地步,是不是注定会是个无人生还的下场。
他们的世界太狭隘了。
狭隘到只有彼此,彼此扮演着彼此生命中的所有角色。
哥哥,弟弟,父母,孩子,朋友,爱人。
所有世俗意义上的亲密身份,对他们来说都是同一个人。
一种关系崩断了,还有另一种关系存续下去。
他也曾不解,余醉对陈乐酩到底是亲情还是爱?
后来慢慢明白,这两者压根不能分割。
上天注定他们这辈子都要绑在一起,超脱血缘和年龄之外的羁绊,是以爱为名立下毒誓的咒语。
黑暗中亮起一簇橙红的火光。
陈乐酩嘴里叼着烟,一手挡着风,按下打火机给自己点上。
跳动的火焰在他眼底稍纵即逝,火光映在他肉感的脸上有种不同寻常的冷艳。
他低头吐了口烟,又被风吹回到脸上。
白雾弥散在那双哭红的眼上,他皱着眉呛了一声,歪头继续去咬。
他很少抽烟。
能抽但是不喜欢,甚至还有点怕,刻在骨子里的那种怕。
十八岁刚过半的时候,他曾闹过一次失踪。
两天一夜,回来就学会了抽烟。
当他在哥哥面前堂而皇之地吞云吐雾,用一种挑衅的姿态一根接一根抽个不停的时候。
余醉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问他跟谁学的。
他说朋友。
余醉又问哪个朋友。
陈乐酩抿了抿唇,不知道那根筋搭错,连日来的委屈和不甘齐齐涌上心头,脖子一哽气愤地吼道:“用不着你管,你不爱我,总有别人爱我!”
余醉的脸当时就沉了下来。
“你这几天都和他在一起?”
“你们做了什么?”
陈乐酩继续胡说八道:“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还做了好几次!”
余醉点头,说好,一连说了好几声好,问他那个人是谁。
陈乐酩不招。
他以为哥哥会给自己一巴掌,结果没有,他对待任何人都是平静的,即便面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稀里糊涂地和别人上床都是平静的。
这种平静让陈乐酩绝望。
“你一点都不生气吗?即便我做了这样的事?你都无所谓吗?”
烟还夹在他指间,马上要烧到手了。
他们家没人抽烟,没有烟灰缸。
余醉倒了杯水放在桌上,命令陈乐酩:“熄了。”
他很少对弟弟下命令,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
这意味着他一旦下了陈乐酩必须立刻马上去做。
但陈乐酩就是不动,死犟。
别过脸不听话也不吭声。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那天到底哪来的胆子敢在哥哥面前那么作死。
余醉依旧没发火,甚至好言相劝:“kitty,别等我去帮你熄。”
陈乐酩满不在意地嗤笑一声。
一声还没笑完,余醉掰开他的嘴抠出那根烟扔进杯子里,然后拿出一张纸一根笔,摔在他面前时纸边划破空气“啪”地一声。
“我给你五分钟,把这两天和你接触过的所有人都写下来,他们和你做过什么,也写下来。”
短暂的愣神之后,陈乐酩恼羞成怒:“凭什么!”
“凭我是你的家长,我必须知道我的孩子和人鬼混时都做了什么,如果对方有性病,我要第一时间带你去打阻断药。”
陈乐酩听到那句话时觉得特别荒谬,甚至想笑。
“哥哥,你可真冷静,你一点都不生气吗?听到我和别人上床你第一反应是带我去打针?”
余醉看都没看他:“还有两分钟,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无关的话。”
“那到底什么才算有关——”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余醉绑上了。
那张纸被揉成团狠狠塞进他嘴里,余醉扯下脖子上的领带绑住他双手。
解决一件事的办法有很多,余醉向来都用最快的那种。
他把陈乐酩打横抱起放到车上,带着十几号人开到某家会所。
刚说明来意,对方就交给他一份这两天和陈乐酩一起进出的人员名单。
陈乐酩被丢在车上,半躺在哥哥脚边,嘴巴被塞着,手脚被捆着,余醉把名单拿到他眼前。
“最后一次,告诉我是谁。”
陈乐酩咬着牙拒不认错,猫似的圆眼睛瞪得通红。
余醉拿那张纸抽了他一巴掌。
“那就从第一个开始。”
他找到名单上第一个人的住址,直接把车开到人家门口。
汪阳下去确认,回来报告:“人在家,怎么做?”
余醉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杀了。”
那一瞬间,陈乐酩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巨大的不敢置信让他愣在那儿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脸上茫然又无措,被撑开的嘴巴不断流出口水。
直到汪阳真拿着家伙下去,他才确认哥哥没开玩笑。
他剧烈挣扎起来,拼命用头和身体去撞余醉的腿,呜呜叫着让他停下,急得面颊通红,眼泪一股一股从大瞪的眶子里淌出来。
余醉不为所动:“你又想说话了?”
车外汪阳已经冲到人家门口,马上要破门而入。
陈乐酩拼尽全力撑起上身,在哥哥膝盖上蹭掉嘴里的纸团,恨不得跳出去拦住汪阳:“没有没有!不是他!不要杀他!我什么都没做!我一个人去划船了!没和人乱搞!我没有……”
最后几个字带着嘶哑的哭腔喊出来,一连串泪水从他脸上滑落滴在余醉西裤上。
他整个人都脱力了,顺着哥哥的腿往下滑。
余醉伸手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