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医生,干脆这样(40)CP
“好啊,相信你。”
“你……男朋友呢,在旁边吗?”
“不在,找他有事啊?”
“没,我随口问问。”
说完,张羽沉默,吴明微在电话那端向他传达接下来的安排,窗外黄昏下,水田和村庄掠过。
橙色的光芒填入人的眼睛。
再后来,挂了电话,张羽的耳机继续播放着歌曲。
歌词是:你看我是不是,也像一片海,那么汹涌那么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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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迎来盛夏,张羽留在了嘉兴一个城镇边缘的创业园区,在吴明微家的玩具厂里做质检员。
流水线的工作机械枯燥,工厂食堂常做冬瓜汤、红烧肉、油爆虾。
吴明微的父母都是蛮好的人,只是很少过来,他们的生意大概有好大的排场,这个玩具厂只是其中一家,由家里一个表亲管着。
热,风雨欲来,太阳被乌云遮去半个,午饭之后继续上班,张羽在食堂里排着队接水,一只手拎着水杯,一只手滑手机。
半分钟以后,太阳被云层彻底吞吃掉了,顿时,狂风大作。
张羽和站在前边的同事推搡着玩闹。
有人在后边喊了一声:“张羽。”
很轻,如若无物,飘进耳朵里,被体温半秒钟融化了。
张羽转过身去,用眼睛找人,看清楚是谁。
是吴明微。
张羽愣住了,顿时,他的血压飙升,心跳加速,脸颊都隐隐发热。
是吴明微。
张羽还是愣着,眼眶发胀,心脏隐痛,手心被汗水打湿。
是吴明微。
他穿着白T恤和牛仔短裤,脚上踩着白色板鞋,在四五米以外对他微笑呢。
张羽也想笑,却不知道为什么难笑出来,他的表情僵住了,拿着水杯,把手机往裤子口袋里塞。
朝着吴明微走过去,第一句话问:“你怎么来了?”
真是一句失败的寒暄,张羽想,这是他家的厂子,他想来就来。
于是仓促找补着:“我是说……你那么忙,怎么有时间回来?”
“要过端午了,回来过节,怎么样?听说你适应得很快,表现很不错。”
“还行吧。”
“好好干,争取升职,”吴明微抬起手拍了拍张羽的肩膀,倔强地把他工服上的棉花丝弄掉,对他说,“今天特地过来看你的。”
“谢谢——”
张羽还打算说这么,就被吴明微抓着胳膊往前一拽,踉跄了一下,两个人朝外走,看见雨已经下大了,只好站在食堂外边的走廊上。
张羽问:“你男朋友没有一起回来吗?”
“怎么,你很关心他啊?”
“没有。”
“那你还问,总问,”吴明微可没有心思聊那个,他说,“晚上跟我去家里吃饭吧。”
“不用。”
“我爸妈都不在,就我和阿姨在,她不跟我们一起吃。”
张羽张嘴想要拒绝,却见吴明微投来一记眼刀,他只好把原本要说的咽下去,笑了笑,说:“可以,你给我个地址吧,我晚上下班后过去。”
“很远的,下了班哪能来得及啊?”吴明微轻轻吁一口气,说,“雨停了就走吧,我开车了。”
“我还要上班呢——”
“我给你请假。”
“可——”
“看着我吃不下去?”吴明微已经走出去两米远了,回过头,打理过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几丝。
他的表情透露着命令的意味,又舔了一下牙齿,淡淡地笑。
说:“走吧,跟我去办公室。”
其实是吴明微爸妈的办公室,布置着红木家具、汝窑茶具、玉石茶盘……还有一只身上绑满了钞票的镀金蟾蜍。
吴明微让张羽随便坐,他从柜子里挑了一盒茶叶,开始烧水泡茶。
张羽说:“要是叔叔阿姨回来,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他俩一年都来不了几次,没事,”吴明微把小小的茶杯递出去,放在张羽面前,说,“给,喝吧。”
“谢谢,”张羽拿起来抿了一口,说,“挺香的。”
“哎,张羽,跟你说个事。”
“嗯。”
“我现在很幸福,他对我很好。”
“好事啊。”
张羽把小杯子里的茶喝干了,也没咂吧出什么特别的味道,他顺手摸到沙发一角一本卷了边的产品手册,翻阅起来。
吴明微把茶给他续上,说:“多喝点。”
外边的雨声小了一些,张羽浏览完了薄薄的产品手册,继续喝茶,他等着吴明微发话。
吴明微什么都不说,张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那时候并不是真的喜欢我吧?”
这简直是两个人之间最敏感的话题了。
吴明微愣了一下,说:“也许吧。”
“那为什么现在也对我这么好?”
“你觉得呢?”
雨声更小了,好茶被张羽此时麻木的味觉糟蹋,连着喝了几杯,都是囫囵吞枣。
他回答:“我不知道。”
吴明微不该出现的,张羽想,如果不是今天,如果不是潮热夏季的午后,如果不是大雨来临前,如果不是这里——那么,气氛会大不一样。
张羽讨厌这种恰到好处的微妙,讨厌在看到他那一刻快要脸红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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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张羽坐上了吴明微的浙F大G,尝被他扔进怀里的绿瓶装气泡水。
车里播放着总聊一些琐碎事的音乐电台。
“张羽。”吴明微轻声喊他。
“嗯?”
“你觉得在这儿累还是在北京累?”
“北京吧。”
“我爸妈,我哥他们,没有压榨你吧?要是有的话,可要实话跟我说哦,我帮你维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