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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惊弦(8)

作者: 与其祈 阅读记录

赵云枫突然扑向震颤的秤盘。他的判官笔蘸取龙喉渗出的黑血,在虚空描出三个致命坐标。朱砂线条悬停的瞬间,祈竹的嫁衣突然无风自动,十七块护心镜碎片从四面八方聚拢,在毒酒蒸汽里拼出完整的北疆布防图。

金碑翻转的轰鸣声中,井壁开始渗出新鲜血珠。那些血滴沿着青铜龙鳞的沟壑汇聚,在盟书文字间形成北斗第九星的形状。叶无忧的箭尾翎羽突然燃起幽蓝火焰,火光映照下,先帝临终抓挠的床幔碎片正卡在龙首獠牙的缝隙里。

祈竹的掌心按在虎符残片凹陷处。鲜血顺着青铜纹路灌满北狄契约的刻痕时,整座祭坛突然下沉三尺。赵云枫的判官笔裂成两半,藏在笔杆里的半张军报飘落——正是长公主用朱砂笔添改的那页纸缘还沾着御书房特有的沉水香。

"上面有江家箭"叶无忧突然松开弓弦。铁链带着劲风卷起散落的镜片,那些锋利的边缘割开毒酒蒸汽,露出井底更深处的青铜甬道——壁上密密麻麻刻着北狄骑兵的行军路线,每个转折点都标着长公主的私章朱迹。

祈竹的簪刀突然发出清越鸣响。刀尖所指的甬道深处,隐约传来佩剑回振的熟悉频率。那声音穿过十年光阴,与冰棺裂痕里的桑叶脉络共振,在布满阴谋的青铜祭坛上撕开道微光的缝隙。

第12章

青铜甬道里的寒气比地宫更甚,祈竹的嫁衣下摆拖过潮湿的青铜砖面,金线刺绣刮擦出细碎的声响。那些刻在墙壁上的行军路线突然在她左侧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个拇指大小的朱砂私印——长公主祈云初的凤纹章。

"停。"叶无忧的箭链突然横在两人面前。黑曜箭簇悬在距离墙壁三寸处剧烈震颤,箭尾雪白的翎羽无风自动,在幽暗中划出数道残影。

赵云枫的判官笔已经抵住那枚印章。朱砂从笔尖簌簌落下,却在接触印纹的瞬间变成暗红色,顺着青铜沟壑流成"弑君"二字。他的虎口旧伤突然崩裂,血珠滴在笔杆暗纹上,那些原本模糊的叶脉纹路突然清晰起来。

祈竹的指尖擦过自己嫁衣袖口的裂痕。冰晶在布料纤维间蔓延的速度变快了,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着往虎符残片的方向生长。簪刀在鞘中发出蜂鸣,刀柄镶嵌的护心镜碎片映出甬道深处——那里有团比黑暗更浓重的阴影正在蠕动。

"青铜在呼吸。"叶无忧突然压低身形。箭链贴着地面游走,铁环内侧的叶家徽记擦过砖缝,溅起一串幽蓝火星。那些火星悬浮在空中,照亮了前方三丈处突然下陷的阶梯。

赵云枫的笔尖还钉在弑君"二字上。朱砂混着他的血渗入印纹,青铜墙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像是被无形之手撕开的陈旧伤疤。裂纹中渗出桑落酒的气味,浓烈得让人眼眶发烫。

祈竹的簪刀突然自行出鞘。刀尖挑起嫁衣前襟的晶,那些晶莹的碎片在空中拼出半张北疆地图——正是江渝佩剑上刻的区标记。冰晶地图与火星亮的阶梯重叠时,整条道突然传来弓弦震颤的嗡鸣。

叶无忧的箭链猛地绷直。黑曜箭簇不受控制地扎向祈竹心口,在距离肌肤半寸时被突然横插过来的判官笔架住。赵云枫的虎口鲜血淋漓,笔杆上浮现的叶脉纹路正与箭链铁环的图案严丝合缝。

"不是机关。"叶无忧的指尖划过颤抖的箭尾翎羽,雪白的羽毛正在吸收青铜墙渗出的黑雾,"这些箭簇记得十年前的血。"

冰晶地图突然碎裂。护心镜碎片折射的光斑落在阶梯尽头,照亮个半人高的青铜龙首。龙嘴里衔着的虎符残片已经氧化发黑,唯有边缘处江渝亲手刻的平安符纹还亮着微光。

祈竹的嫁衣突然无风自动。金线勾住的冰晶全部飞向龙首,在虎符表面拼出完整的北疆布防图。当最后一粒冰晶归位时,龙眼突然转动,瞳孔里射出两道血光,在空气中投映出模糊的画面——

少年江渝跪在御书房的血泊里。他的铠甲被羽箭洞穿,箭尾翎羽正是叶家独有的雪白。执弓的玄甲侍卫袖口,隐约露出半截凤纹护腕。

"阿姐的亲卫"祈竹的耳语被龙喉深处突然喷涌的酒液打断。落酒混着血腥味灌满甬道,那些液体流过青铜砖面时,砖缝里的朱砂文字全部浮到空中,组成份血誓契约。

赵云枫的判官笔突然脱手。笔杆在空中裂成两半,藏在里面的半张军报飘落——正是记载江渝"战死"的那页公文。发黄的纸张接触酒液后,原本模糊的朱批突然清晰起来,露出长公主特有的胭脂色印泥。

"酒里有毒。"叶无忧的箭链突然绞住龙首獠牙。黑曜箭簇深深扎进契约文字中的"盟"字,铁链拽出大段隐藏条款——北狄将领每日需饮的药酒配方,正与御赐桑落酒的成分完全一致。

祈竹的簪刀突然刺向自己手腕。鲜血喷溅在虎符残片上,江渝刻的平安符纹骤然发亮。血珠沿着青铜纹路爬满整份契约,在"双方"四个字上聚成颤动的红晕。

龙首轰然碎裂。虎符残片坠地的脆响中,整面青铜墙突然坍塌,露出后面浸泡着绿莹莹液体的水牢。北狄可汗的尸体悬浮在酒液中,右手紧攥的婚书残页上,"两国血脉融合"六个字正在渗出新鲜血珠。

叶无忧的箭尾翎羽突然全部变黑。箭链不受控制地射向水牢顶部,拽下块刻满北狄文的青铜板。那些文字接触酒气的瞬间,全部扭曲重组成长公主的笔迹——每道笔画里都嵌着细如发丝的红色菌丝。

赵云枫接住坠落的青铜板。他的虎口血滴在板缘时,那些菌丝突然暴长,缠住他的手腕往酒池里拖。判官笔残杆上的叶脉纹路突然刺出无数朱砂细线,与菌丝绞杀成暗红色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