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金(55)CP+番外
只不过要是当初看见薛锐这一面,她死都不会跟着他干,活生生一个不顾打工人死活的老板。
·
石村几十公里外的单车道小路,之前都只是泥巴路,下雨的时候大水洼连着小水洼,一脚踩进去,脚底脚背都是厚厚一层泥,“村村通”政策出了才铺上了水泥。
道路两侧绿化小树蔫巴着,环境部门可能也经常忘了这鲜有人走的一条路。
放羊人没忘,他门常年放任羊崽子们在政府种的绿化上啃食,只刚刚一辆脏不拉几的白车飞快从这边掠过去,差点碾着他两只小羊羔,现在他还对着那辆车过去的方向骂骂咧咧,可没等他骂痛快,另外的一辆黑色的车又一点减速都没有从他旁边擦身而过,骇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骂都骂不出来。
狄正春几乎一路上都没敢松开油门,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原先也是挺杀伐果断一个人,现在怎么这么受不了谁死在他面前。况且他跟薛里昂得交情也就那样。
他现在分析不了那么多,他只想赶紧把薛源制造“福禄”的资料送去薛锐手里,万一,就能换薛里昂一条命呢。
后视镜里一辆黑车越来越近,狄正春心里说不好,他一路上精神高度紧张,没留意这辆车跟了他多久。但是这辆车不断地缩短距离,看起来并没有想要继续偷偷跟下去。
就在狄正春谨慎想要降下车速,观察黑车的意图的时候,他冷汗刷得一下就冒了出来,他才发现,自己这辆车的刹车,竟然一直是失灵状态。
不等他做出接下来的判断,刚踏上前方一段不过二三十米的短桥,黑车抢先一步动手,撞上了他后侧方。高速行驶下,狄正春把不住方向盘,眼睁睁看着车头撞破桥边围栏,挡风玻璃的碎片和断掉的金属围栏劈头盖脸砸过来,他和车一起坠向水面。
改装越野车咆哮着从山间的泥泞里冲出去,压出的车辙如蜿蜒蛇骨。
这车轮胎宽度超过普通城市代步车一倍,车身高度和宽度都都是罕见的宽阔粗犷。这和驾驶室的人风格截然不同,即使是如此破烂的路况和极限的速度,薛锐周身仍有一种冷静且自持的气场。
座下力道万钧,开车的人静如水流。
距离订婚典礼还有不到30个小时,身穿西装的男主角却在离礼堂将近3000公里的缅甸。
还是太冒险了。薛锐在心里做出了这样的评价。虽然,从根本上来讲,他不是个不敢冒险的人,求稳是很多人对他的误解。只因为每次他都能恰好在危机时力挽狂澜,选择出最正确的道路,一向的稳赢误导了所有人,以为他走的都是稳妥的路。
其实他一直愿意为想要的东西赌上筹码,也一直都在涉险。
薛里昂不算是什么高价值的东西。
但他是那年在很冷的冬夜里,薛锐捡的小猫,并不是因为这只小猫品种高贵,或者是他有什么奇货可居的技能,仅仅因为薛锐捡到了他,他是薛锐的猫,如果连薛锐都不愿意对他付出,那么他就太可怜了。薛锐不会让他这么可怜。
越野车停在庙门前,眼前木质的大门脱漆风化,但是当初用的木头确实不错,还能保持基本作用。
薛锐拎着副驾驶的手提皮箱下车,停在门前,抬手叩门。
“进来。”里面有人用缅语说。
他推门进去,一眼扫过,三四个人手持枪械对着他,人长得高矮胖瘦,枪用得五花八门。他们没能统一枪械型号,有比较常见的现役警用枪,也有猎户自制的打鸟的气枪。
薛锐随手把车钥匙丢给离他最近的某个人,像是招呼门童泊车。然后在枪口下神态自若走进佛堂。
这间庙宇看起来荒废了很多年,经幡污浊掉色,地砖缝里也长出了杂草,大殿正中心的佛像已经斑驳,颜料描画的眉眼褪色成模糊的痕迹,描金的红色袈裟围在身上,右手覆在右膝,指头触地,竟然是一尊结降魔印的释迦摩尼像。
薛锐余光扫过左侧被吊着的人,垂下的头背对着他,做不了假的身高和发色宣示着这个人就是薛里昂。
坐在佛堂供桌上的板寸男人就是之前通话的于凯丰,薛锐一进来,刚刚在门口拿了车钥匙的人就从外面跑过来上前给他汇报薛锐车上的情况:
没有武器,也没有其他人,只有车后座上几个盛满一码一码人民币现金的箱子。
于凯丰目光一时晦涩,他没想到薛锐真的敢一个人来。但是附近地势平坦,除了罂粟田就是浅溪,外面放哨的人自始至终都只看到薛锐这一辆车,说明他确实单枪匹马来赎便宜弟弟。
他有些佩服眼前的男人。
可薛锐不得不死。
如果薛锐敢一个人来赴死,他却不敢杀他报仇,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杀了薛锐,大不了以后被薛家追杀,能逃几时算几时也行。
“薛总,果然有诚意。”于凯丰未作决断,皮笑肉不笑从供桌上下来,手里抛接着一只手枪,走到薛锐面前解开保险栓,枪口贴在他脸上,示意身后两人上去检查薛锐身上。
其实这不是什么必要的,薛锐穿的不厚,贴身的黑色西装,如果有异常,进门的时候就会被检查出来,于凯丰只是想看看这个传说里三头六臂的薛家掌门人,能忍到什么地步。
搜查很仔细,检查动作比拿枪的动作专业得多,靴筒裹住的脚踝和一般用于藏匿武器的后腰都被一寸一寸摸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凯丰挑眉,下巴点了点薛锐手里的皮箱:“薛总,自己打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