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鸢当晚没回国,生日宴当天,还在谈判桌上和对方扯皮,随着时间流逝,天色渐晚,谢鸢又一次看表,简直想给对面的金毛弄死。
可几个呼吸之后,他也只是摸了摸表盘,继续花言巧语地扯皮拉扯。
表是昨晚买的,正好酒店楼下有百达翡丽的店,谢鸢本来只是因为烦躁而出来转转,看见那枚祖母绿的5270P,便想到了骨节分明透着薄红的腕骨。
从店里走出来,谢鸢脸上的烦躁感消了不少,钱包也瘪了不少。
不生气不生气,要沉住气。
空调不断吹出冷霜似的凉气,谢鸢却烦躁难安,又一次摸着表带,他微抬眼看向对面的Nick Tan,脸色沉得像要吃人。
终于在对方又一次掰扯资金风险的时候,谢鸢敲了敲桌子,说了声“停”。
他像是终于没了耐心,沉声同意对方提出的增加贷款利率,但必须解除资金用途的限制。
Nick Tan露出神券在握的得意神情,笑而不语,谢鸢也笑起来,但眼神是冷的:“一人退一步,成就成,不成我也只能陪到这里了。”
Nick Tan也没想真搞得难看,站起身和谢鸢握手。
谢鸢敷衍似的碰了一下,就拎着外套往机场赶。
天色渐黑,晚宴已经开始了。
楼家已经很久没办过宴会了,所以即便楼明岚改口说小办一下,不用太铺张,也还是来了许多人,操持宴会的管家只好将开了一半的庄园全开了,才能容纳这么多客人。
纪承也不是第一回参加生日宴了,本来觉得上回褚老办宴会的庄园已经够大够奢华的了,没想到楼家的庄园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庄园是楼老爷子修建的,没有金碧辉煌的奢华,却处处透露出一种内敛的金贵与品味,它不张扬,却让人感觉到深厚的底蕴,毕竟位于市中心,依着小南山,寸土寸金。
错落有致的亭台楼榭,园林长廊,雕梁画栋如什么大家炫技展览一般,四季常青的松柏与还未凋谢的梅花相映成趣,楼阁隐于其中,灯火通明处,是热闹的人声鼎沸,靡衣玉食。
纪承时刻提醒自己别拘谨,但还是忍不住在内心惊叹,也没心思去想谢鸢什么时候到,但走到一处僻静之地,他却听到了谢鸢的名字。
提起他的人楼明岚的表弟,郑明旭,在跟褚锡讲:“听说希望人寿背后的人是谢鸢,这人不会是因为上回的事儿,想报复你吧。”
“报复我?”褚锡冷笑,“就凭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旁边有人玩笑:“就是,想收购津世峰,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还真敢靠一个小小的保险公司买成第一大股东啊。”
“可要我说也还不是能掉以轻心啊,谢鸢这个人我听说过,是有点东西的,而且这人有点……啧,怎么说呢,有点太没下限了,他之前为了拿到津市银行的贷款,还去追宋行长的侄女,人虽然没追上,但钱拿到手了,最后不还是赢了明月总,给人繁升救回去了。”
“怎么,这也叫有本事,靠女人上位,小白脸啊。”有人不屑地笑出了声。
褚锡也跟着笑。
纪承冷了脸,他倒是能沉住气没上去理论,当这人放屁,心里想着谢鸢赶不来也是好事,不让估计又要起矛盾。
然而下一瞬,谁也没想到那人是个“实在人”,又说:“讲句不该讲的,他现在已经持股超过百分之十,都比褚老手上的股份还多了,继续让他这么买下去,还真有可能成大股东,到时候要进董事会,就不好搞了。”
褚锡笑容僵住,磨着牙根沉了脸。
有人开始打圆场:“怕什么,岚董不是在这吗,就算他真有钱继续买,只要岚董注资,不是分分钟压过他。”
纪承这才注意到在另一边的角落,是宴会主人公楼明岚。
这宴会虽然看似声势浩大,但其实很随意,楼明岚也没有像褚老那样跟个标杆似的站在那里等着别人来祝贺他生日快乐,而是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与每一位来宾打了招呼,之后就让他们随意,不必拘谨。
之后宾客来的差不多了,他才回到宴会厅,和几个相熟的朋友待在相对僻静的地方,旁人过来跟他讲话,他也不会避开,平易近人地寒暄聊天,只有很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根本心不在焉,浮着笑意的眼底是漫无目的神游。
比如坐在楼明岚身边的盛宁,俩人所在的位置和褚锡隔了一条过道,没参与聊天,但还是能听见。
旁边有人见盛宁往这边看,便跟着附和说:“是啊是啊,咱们岚董总不可能真让人越过了去。”
还有人直接就喊:“那可不,岚总随便扔两个亿就能砸死人了,管他什么鸢的。”
这些人好似在帮褚锡讲话,但褚锡脸色并没有变好看。
别看他现在在这谈笑风生,这几天随着谢鸢持股增加,他压力也很大,公司都开始有风言风语传津世峰要丢在他手里了,他当然知道只要嘉逸注资,他的难题就迎刃而解,可随着楼明岚拿到运河项目,人又成了香饽饽,他拉不下脸求人,现在有人提了,他倒也没急着讲话。
楼明岚仍然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好像没听见,他旁边的盛宁倒是先开口说:“嘉逸不是一贯不插手津世峰的事儿吗?”
楼明岚闻言点头:“确实不参与。”
虽然没直说,但意思很明显,褚锡脸色更差,梗着脖子说:“倒也用不着岚董出手,一个谢鸢而已,算不上什么东西。”
“褚少牛逼,”盛宁夸张地竖了个大拇指,恭维道,“我等着看你大杀四方,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