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楼明岚垂着目光,倒是很从容地欣赏他水面上赤裸的上身,随后注意到他左手腕内侧上多了条红色的波浪线,靠近脉搏的位置还有个黄豆大小的红点。
“工作。”谢鸢说,“正好这边有个投资项目,没想到在这遇到岚董。”
“什么投资?”楼明岚打量着那颗红豆,没等他看清是什么,谢鸢的手落进了水里,于是他视线偏移开始打量对方漂亮的人鱼线,亮晶晶的水珠湿痕下,还有微微凸起的青筋,以及青筋末端,链接胯骨处的一枚黑色小痣。
“怎么,岚董有兴趣?”谢鸢低笑了下,转身又要上岸,然后又被楼明岚的皮鞋给制止了。
谢鸢有些无奈地抬头,只盯着楼明岚的脸。“岚董还有问题。”
楼明岚视线上移,忽然倾身,紧盯着谢鸢:“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楼明岚的脸其实是那种很有神性的美,平静温和,像是山雾一样的沁人心脾,引人入胜,可当他这张脸浸了水,长发,眉眼都因为湿意变得深邃浓烈,衣衫半透,那种美就会变得很有诱惑性和攻击性,猝然靠近,带来的冲击力几乎是惊心动魄的。
谢鸢瞳孔不自觉收缩,喉结幅度很小地滚了一下才开口:“没有不敢,只是,”他顿了顿,嘴角刻意勾起一抹玩味儿的笑,“只是岚董,你现在湿透了的样子,我总感觉盯着你看有些冒犯你了。”
楼明岚因为他的口吻而眯起眼睛,却没有半分退却:“冒犯我,怎么个冒犯?”
“嗯,”谢鸢点头,又说,“岚董难道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同性恋这种东西吗,你又这么好看……”他蓦地住了嘴,可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楼明岚似乎有些意外他这么说,眉梢微扬,静了两秒才开口,语气沉了一些:“你觉得我好看,所以你是吗?”
谢鸢心沉了下去,摇头笑道:“当然不是,我开玩笑呢,岚董别当真。”随后他往后退开些许,这回楼明岚没再拦着他,谢鸢撑着手爬上岸,背对着楼明岚的方向走出两步,又回头露出一个带着点痞气的笑,“虽然这边气温高,但酒店里冷气还是很足的,岚董快回去换衣服吧,小心着凉。”
谢鸢应该经常锻炼,肌肉不算夸张,很漂亮弧度走势,加上他肤色偏深,水珠淋漓滑过,性感得几乎色情。
岚董没理会他的好心叮嘱,沉着脸盯着他细窄的腰,和泳裤紧绷的翘臀,直到那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哒吧哒吧迈进更衣室,岚董才收回视线,磨着犬齿啧了一声。
混蛋玩意儿,真不让人安生。
不让人安生的混蛋,其实也不好受,幸亏他的泳裤够紧,没让他当场竖旗。在浴室冲凉的时候,混蛋还是没忍住回味方才楼明岚那副湿透的模样打了一发。
从灭顶的爽感中抽离,谢鸢靠在冰冷的墙上长长舒了口气儿。
水流从头顶冲刷下来,短暂的窒息感又让他回想起跌落水中的那瞬间,拥抱着真人的感受远比梦中,想象中更让人着迷,那种充实感仿佛灵魂都跟着激灵颤抖,犹如高潮。
可事实上,当下的那一瞬间,谢鸢心里是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的旖旎邪念的,唯一的念头是“心动”,难以言喻、无以复加的心动,让他心底那个窟窿,都好像重新长出了血肉。
但很快又开始漏风。
楼明岚既然出现在泳池,显然是谢鸢下午的跟随漏了馅,见到人安然无恙,这边的情况也比新闻里说的要好,谢鸢本打算第二天就离开,可又觉得走得太快,有点刻意,隧没急着走。
楼明岚的行程已经过半,只剩下最后一次综合会议就可以回国。
会议结束之后,柬方提出一起吃晚餐,他没有拒绝。
谢鸢没有跟过去,一直到晚上十点多,他依然没见到楼明岚的车回酒店,才有些不安地出了门。
楼明岚在哪家餐厅用餐,谢鸢是不知道的,不过没关系,就像他可以根据地理位置,星级档次,以及出行方便找到最有可能的几家酒店,谢鸢费了点时间,锁定了附近的三家餐厅,其中有两家餐厅在一条街,面对面。
一个半小时之后,谢鸢在第三家餐厅的卫生间瞧见了同样参加运河项目的魏总,于是确定自己找对了地方。
等到魏总缓慢地回到包厢,谢鸢从门缝往里看了一眼,里头依然热火朝天的,什么高棉语,闽南语夹杂着半普不普的普通话,不是在劝酒就是在喝采。
楼明岚坐在侧对着门口,靠窗的位置,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袖口挽到胳膊肘,修长的五只捏着一支白酒杯,亮白的灯光下,他白皙的皮肤少见地浮起了绯色,显然是喝了不少。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皮肤黝黑的当地人正凑过来说着什么,笑眯眯地又跟他碰了个杯。
谢鸢皱起了眉头,怒火刚燃了苗头,里头就有人捂着嘴冲出来,显然是要吐,包厢里有人哈哈大笑,也有人关心问话,楼明岚也侧眸看过来,谢鸢连忙闪身躲开,差点撞到那个冲出来的年轻人。
包厢里的楼明岚皱了皱眉,静坐片刻,跟身旁的秘书长打了声招呼,起身走了出来。
走廊里空无一人,除了食物酒水的味道,还有一点淡淡的烟草味,楼明岚环顾一圈,往前面的抽烟区走去。
说是抽烟区,其实就是一个一米多宽的法式门洞,往外延伸出去的半圆小露台,金属栏杆上爬着热带花艺,谢鸢就站在那堆花丛里,穿这件白色的短袖v领衬衫,下面是稍短的牛仔裤,中古风的壁灯照亮他的侧脸,夜风猎猎,他狼尾长发扎了个小啾啾,随着白烟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