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片土地(76)
齐观笑得温柔,问道:“卡卡,部队的生活还习惯吗?”
“嗯,习惯的。里昂哥当了队长,很照顾我的。”卡卡闷头扒了两口饭,顿了顿又说:“而且里昂哥最近好像忙着追一个姓麦的护士,训练抓得也不严。”
“那你呢?也十九了吧。有喜欢的女孩了吗?”齐观托着脸看向卡卡。
卡卡死死盯着碗里的饭,红着脸闷声答:“没有。”
吃过晚饭,齐观陪着小多吉玩了好一会儿,又答应给他念童话故事,才终于把他哄上了床。
“姐姐,为什么洋洋能去上学,我不能去啊,我也想去学校交朋友。”小多吉一脸期待地问。
齐观避开了小多吉的眼神,哄道:“岛上没有和你一样大的小朋友呀。”
“为什么没有呀?”小多吉睁大了眼睛,睡意全无。
“因为你是从海上漂来的小朋友,原来在这座岛上是没有小朋友的哦。”齐观稍显刻意地讲出了自己准备了许久的谎言。
小多吉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想到自己确实有身处一片汪洋的记忆,便信以为真了。
“那我再也不能去上学了吗?”
小多吉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了,齐观连忙说:“你要是想去也可以啊,但要是听不懂的话就乖乖睡觉,不可以打扰其他同学哦。”
“好!”小多吉眼睛亮亮地扑进齐观怀里,一口答应。
【公元3035年,多吉9岁,齐观34岁】
十年一度的大迁居结束,人口管理局报上来的现存人口数还剩12万。
除了制药方向的实验室,研究所其他的实验室都拿来研究种菜养鱼了。居民想吃什么菜都可以到研究所领种子,回家自己种,这样省下来的面积还能多养点动物。
九岁的多吉正是调皮的时候,学校里的孩子又都比他大,没什么人陪他玩,每天跟着畜牧员牵牛喂鸡也是个去处。
这天,多吉又玩了一身泥回来。齐观一回到家就看到一串脏脚印直通卫生间。
齐观不禁笑了,原来多吉也不是从小就爱干净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成曾经的家务小能手的。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多吉□□地拉了淋浴间的门出来,和门口的齐观对了个正着。
“啊——”多吉一把拉上门,“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出声啊!”
齐观走进屋子,不以为意地说:“刚回来,晚上不是有建岛六十周年的篝火晚会吗?我回来换身衣服。”
多吉穿好了T恤短裤,扭扭捏捏地出了卫生间。
“怎么了?”齐观问。
多吉深吸一口气,一叉腰说:“姐,你不能这样。我已经是男子汉了,你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看我洗澡了。”
齐观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上辈子他还有哪儿是她没看过的,“快去把地擦了,看这屋里脏的。”
看着多吉乖乖跑去擦地,齐观心里不禁想到这孩子若是哪天长大了对别的女孩动心了呢?也许她确实应该和这个没有从前记忆的多吉保持家人应有的距离。
在去篝火晚会的路上,齐观破天荒地没有牵着多吉的手走。
多吉走了一段路发现不对劲就气哼哼地蹲在地上不走了。
“又怎么了?”齐观只觉得好笑。
多吉抬起头,小小的人撅起嘴认真质问道:“你怎么不牵我的手?”
齐观笑着反问:“你不是说你是男子汉了吗?那我就不能像以前一样牵你的手走了,牵着手走路是小朋友才会做的事。”
“才不是呢!家人之间也可以牵手啊!”多吉“噌”地一下站起来,“卡卡哥牵洋洋手的时候明明就很高兴啊!”
齐观钝感不妙:“你什么时候看见他俩牵手的?”
“经常啊,卡卡哥最近天天送洋洋放学回来,都会牵手的。”
齐观仰天长叹,果然这一天还是到了,上一辈子多吉亲手挑回来的猪终于还是拱了自己辛辛苦苦养的小白菜。
算了,薛洋洋这颗“小白菜”能健康成长,算起来也有卡卡这头“猪”不少功劳,拱了就拱了吧。齐观无奈牵起多吉的手继续往举办篝火晚会的海岸边走去。
如今,陆地消失得越来越多,已经没有多少能在海上坚持漂泊的渔船。安塔岛便取消了暴露区这个战略缓冲带,拆出了一大片空地种上耐热的草种用于休闲和放牧。
海岸线上,一连点了十把篝火,人们围成一个又一个圆圈,举杯痛饮,载歌载舞。
也正是许多如此的时刻,才让齐观真正接受了那个随安塔岛而生的,名叫“希望”的任务。人类虽有割舍不掉的动物性,但胸中向往自由天地的灵魂才赋予了人类存在的意义。
迫不及待的多吉拉着齐观一路小跑到六号火把旁,这是齐观和朋友们早就约好的地方。
多吉一个飞扑跳到了里昂背上,把背对着他坐的里昂和麦小满吓了一跳。
“就知道你这小子!”里昂一把拽过多吉照着他的屁股拍了几巴掌。
麦小满回头看见齐观,起身抬手招呼着:“快来!就等你了!”
篝火旁,卡卡举了条鱼正烤着。薛洋洋站在旁边不停地催,卡卡却只是笑。钱章在空地上又支了个小柴火堆,谢心白眼冒馋光地盯着他手里的烤鸡。
远处杰佛森正和几个老队友坐在长木桩上聊天,肖薇坐在一旁听着。燕铭和方静竹相互依偎,看着方优和几个班里的同学嬉笑打闹。
“嗯,来了。”齐观应道。
谢心白闻着鸡肉香实在是忍不住了,“好了没有啊,老钱。可别又烤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