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狐狸(26)
太后点了点头,然后扶着宫女的手缓缓起身,笑着说:“既然如此,诸位爱卿随哀家移步御花园。”
小皇帝立刻下了宝座,他拽着江焠的衣袖,到底是稚童,声音沾染了几分雀跃道:“皇叔皇叔,朕带你去看发光的月亮花!可好看啦。”
众臣也跟着纷纷起身,一同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内,百花争艳,王元妦此时终于体会到,当一个人得势时,身边都是笑脸相迎的好人。那些曾经对她避之不及的贵妇们,此刻却争相夸赞她的衣着品味;那些背地里讥讽她的世家小姐,如今也都亲热地唤她“王妃姐姐”。
此刻环绕着她的殷勤,都是因着那个男人给予的荣光,她悄悄抬眼,望向最前方那个挺拔的玄色身影,然后又收回了视线。
这时候,一道飒爽的身影分开人群走来。就看见昭惠县主一袭绛红色骑装,腰间悬着马鞭,比深闺女儿多了几分英气。
作为长公主之女,按礼该称江焠为“皇叔公”。
但是因为年纪相仿,她干脆利落地抱拳一礼,声音清朗:“见过王妃。”那双明亮的眼睛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王元妦,却是善意的模样。
“县主安好。”她笑着回礼。
昭惠县主闻言也展颜一笑:“王妃唤我昭惠便是。”
“哟,咱们县主这是又去哪儿纵马逍遥了?”一位贵女掩唇轻笑,“连宫宴都舍不得换身衣裳。”
昭惠性格好,很多人敢和她说玩笑话。
第20章
昭惠对着那群贵女们挑眉,故意转了个圈,“怎么,本县主这身打扮入不得诸位的眼?”
女孩们笑作一团,她忽然凑近王元妦耳畔,带着几分欢快:“王妃若得闲,我带您去京郊骑马可好?”
“好啊。”王元妦眉眼弯弯,轻声道,“说来惭愧,我自幼长在深闺,还从未骑过马呢。”
昭惠闻言眼睛一亮,兴奋地握住王元妦的手:“那可太好了!我定要带您体验御风而行的快意。我有一匹温顺的小白马,跑起来稳当得很,保管让您爱上这滋味!”
王元芳也没想到自己与昭惠县主如此投契,二人从骑马聊到京城轶事,昭惠忽然压低声音道:“王妃可听说报慈观的掌教都被带走了?”她左右环顾,凑近耳语:“坊间传言,观里出了个妖怪。”。
王元妦愣了一下,报慈观里那位妖怪,不正是双英吗?虽然此事当时严禁外传,但终究纸包不住火
这种事,大家茶余饭后最爱谈,说不定后面越传越离奇,就会变成什么报慈观妖怪一夜吞了十个道士之类的传闻了。
“如今妖怪都敢假扮道士了,合该请位真高人降妖除魔。”昭惠眼睛一亮,“要是王爷的师尊能出山就好了。”
“师尊?”王元妦面露疑惑。
昭惠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道:“王妃怕是不知道这段往事。王爷幼时体弱,先帝曾送他去骊山静养。”她说着偷瞄了眼远处的江焠,“那位骊山道观的云上真人,可是位能呼风唤雨的真神仙。”
王元妦从未想过江焠竟还有这样的过往,她刻意不去探究江焠身上的谜团,但这些蛛丝马迹,就像散落的珍珠,此刻被昭惠无心的一句话串联起来。她突然理解为什么他会精通玄门术法了。
宫宴散后,在回程的马车上,江焠慵懒地靠在软垫上,他忽然开口,低沉的嗓音在车厢内格外清晰:“娘子觉得今夜如何?”
王元妦正倚窗望着街边晃过的灯笼,闻言转过头来,想了想道:“你威仪万千,我也跟着沾了几分风光。”
“沾光?我倒觉得,是娘子你让这满殿生辉。”他不禁扬起眉梢,也带着笑意,“和我想的一样,这种事情元娘自然应对自如。”
说着他忽然道:“不过今日我看娘子与县主倒是投缘。”
王元妦点头:“县主性格爽利,很合我的性子。只是……”她顿了顿。
江焠挑眉看她,月光透过车帘,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她直视他的眼睛,犹豫了一下:“她同我说你少时曾在骊山修行。”
“娘子这是怪为夫藏着掖着?”江焠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慵懒的调侃,“五岁上山,十五下山,整整十载寒暑,骊山的雪,可比京城的要冷多了。”
王元妦也不是扭捏之人,索性直言,“自然不是。只是终于明白,你这般神通从何而来了。”
“娘子若想知道更多,为夫今夜便可一一演示。”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从指尖到掌心,话又说得意味深长。
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演示什么。
不过确实是正经演示。
王府内室的灯火燃得正旺,将满室映照得通亮。江焠轻笑:“娘子不是一直好奇么?”
王元妦刚要开口,就看见他的手指轻轻一弹,突然“啪”的一声脆响,满室烛火竟在一瞬间尽数熄灭。
眼眸尚未接受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江焠的手指就绽开一朵幽蓝火苗,跳动的火焰在他手上盈盈浮动。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在火光映照下,更显得骨节分明、莹白似雪。那双总是深不可测的眸子被染成了温暖的颜色,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显得格外动人。
王元妦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火苗顺着江焠指尖轻旋地动作流转,忽明忽暗的光影在他俊美的面容上跳跃,将每一分神情都勾勒得愈发深邃。
“怎么娘子看呆了,只是个小把戏罢了。”他笑着道。
王元妦心里面有点甜,这般玄妙术法,他竟用来讨她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