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政官死遁后他们都碎了(149)
他们痛彻心扉。在边缘星域被虫族的尾勾穿透心脏都没有那般疼。
那位将他们从淤泥流沙拉出来的执政官大人,怎么就成了别人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伪君子。
哪怕后来拉斯星主帮大人翻案,却也只得来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一句轻飘飘的,施舍般的追悼。
伊帝的手脚算不上干净,留下的蛛丝马迹足矣让他们知道元家的败落和这位“慈悲和善”的皇帝有着理不清的关系。
可那又如何,贵族的败落在这个时代像流星划过一般寻常,一个已经被斩下马的贵族,拿什么为自己争公道。
寻常贵族当是如此。
但可惜的是,元家不一样,元邈不一样。
为了扳倒那位虚伪恶劣,残害忠臣的皇帝陛下,为了替元上将,还有他们的大人讨一个血淋淋的公道,哪怕结果已经可以预知,哪怕过程荆棘丛生。
——他们也在所不惜。
血色逐渐在天空蔓延,像两方共同绘出的一副悲壮画卷。
皇室护卫队和零都没办法临时调出大量机甲,所以他们都靠着最原始的方式捍卫着自己励志要保护的东西。
无数人倒下又站起。皇室护卫队神色庄严肃穆,一批又一批前仆后继的士兵在零猛烈的攻势下坚定不移地履行着自己的责任。
这份愚钝不堪,却又让人悲叹无奈的责任。
他们有些人觉得自己死得其所,也有些人不甘心英年早逝,最终却都只能在零的能量枪和激光弹下永久地闭上双眼。
这是属于一代又一代皇室护卫队的天职,无论皇帝是谁,他们都会像这样,毫不犹豫地替皇帝挡下能冲破云霄的枪子。
谢柏星膝盖不知什么时候中了一记能量枪的枪弹,皇室护卫队配备的高阶能量枪的威力让他疼得脸色泛白,只能靠力场盾牌的微弱支撑力让自己不至于彻底倒下。
他颤着手拿袖子擦了擦嘴角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血渍像一片火红的云霞,霎时染红了谢柏星的半边脸颊。
他努力支撑着身子慢慢站直身,却在即将站起来的下一刻感受到了背后传来一阵微微的风。
外宫和宫门之间留下的空间很大,在平时看来空旷得让人觉得外宫的建造属实浪费空间土地。
四面八方吹来的风让守在宫门的守卫们都总是忍不住立起衣襟,唯独在护卫长巡查时才又慌乱放下衣襟,再次站得笔直**,像一棵又一棵屹立的柏树。
可现在,年轻的少将环顾周围,零的兄弟姐妹们已经占据了这片辽远空间的半扇土地,剩下一半也被前仆后继的皇室护卫队填得密不透风。
他忽然觉得有些窒息。
血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强势又不容拒绝地充斥了他的鼻腔,喉管中还一阵又一阵地泛着腥甜。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为他带来了一阵微风。
谢柏星想回头,却被一双粗粝却又纤细的双手死死按下,他被迫再一次单膝跪到地上,膝盖触地骤然发出了“砰”的一声响,这道声音在血雨腥风的宫廷战场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却震得谢柏星心尖疼的厉害。
下一秒,一道带着血珠的枪弹在他头顶发间呼啸而过。
那是一位穿着零专属作战服的女性带来的微风。她的面庞已经被战场扬起的尘灰遮蔽了全貌,只剩下那双眼睛熠熠生辉,黝黑明亮,倔强得让人不忍直视。
谢柏星的精神力不受控制地外溢,震退了所有想趁机擒下他立功的皇家护卫,抬手稳稳地接下那位即将坠落在地的女孩。他的眼睛以一种不正常的频率颤动着,像振翅欲飞的蝴蝶,脆弱坚定。
难掩面色哀戚的少将难以控制地伸手,想触摸她胸前的血洞。那是能量枪造成的伤口,那枚高能量构成的枪弹彻底洞穿了女孩的心脏,哪怕是星际最顶尖的药医学技术也回天乏术。
零的其他人不知何时像星星一样慢慢聚拢在谢柏星身边,自发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独立领域。
女孩那双黝黑明亮的眼睛半阖,却攒足了力气将年轻少将徘徊在她胸前血洞处不敢落下的手紧紧握住,放回了他自己身侧。
她的手上满是伤口流下的,和其他人身上的血迹,女孩的手抖得仿若筛糠,她颤着拿下自己胸前的徽章——在加入零那一年,大人亲手为她戴上的徽章,神情珍重又万分不舍地放到谢柏星手里。
女孩的声音很小,细若蚊吟。
谢柏星红着眼低头侧耳倾听,女孩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救你……是因为只有你能找到大人……”
她顿了顿,梗着脖颈咽下喉间涌上来的鲜血,继续说:“帮我和大人说……谢谢他记得我的名字,他真的,很好很好……特别好。”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谢柏星再也,再也感受不到她的精神力波动。
谢柏星闭了闭眼。
慢慢地,将已经永远失去心跳的女孩轻轻放下,用衣角擦去她脸上的尘灰,露出底下女孩清澈的眉眼。
他握紧那枚徽章,手心被徽章刺出淅淅沥沥的血珠也仿若无感。
年轻少将用另一只算得上干净的手抚了抚女孩那双仍旧半开的眼睛,让其完全闭阖。
他踉跄着站起身。
他会的,他一定会找到哥,帮她传达,她想传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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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刀光剑影,两方打得不可开交,连伊帝自己授意栽在宫门口的桂花树都被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也不知是零的,还是皇室护卫队的。
在深宫议事厅里的伊帝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不久后身侧急匆匆赶来的近侍官向他耳语几句。片刻后伊帝又慢吞吞笑着抬起头,直看得副首席和地下跪得膝盖酸痛的政官感觉周身阴恻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