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你这么亲蟑螂的[gb](51)

生者境的碎片还在转动，深浅不一的黑色里，有个影子在前面晃来晃去。不是阿楸。

“你醒了啊，”蟑螂神拍拍自己破破烂烂的服务器，嘀咕道，“订单明明都完成了，我的饭呢？”

莫名的，颜檀触须重重一跳。

第31章

……——颜檀的实习记录

祂敲敲打打好一会，才意识到身后的蟑螂沉默得有些过分，“你想问什么先等等吧，我要先吃东西。”

颜檀就继续保持着安静。她僵硬地转动脑袋，将脑袋上仅剩的一根触须扯下来，捏在腿里无意识地揉着。

她应该思考些什么，脑子里却只有疼痛在跑来跑去。

“申请售后……申请失败？不匹配是什么意思啊，我明明都对过了。”

蟑螂神捣鼓半天，发现了什么似的又静下来，祂转到颜檀这，“你跟在那个人类身边好多天，告诉我，他有没有好好上供？”

“他跟你交换了什么？”

“你那沉痛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我就要个早饭而已。”

祂算是很好的神了，没要求人类天天上供，在早餐数达到时就发了货，没想到会出现问题。人类做事太不靠谱，早饭都能缺斤少两。

颜檀触须抽了抽：“……我吃过一点。”

她以为那早饭是给她的。

蟑螂神震惊地看她，“你干嘛吃我的饭？怪不得因果链对不上。”

“这样会有什么后果？”

“货不对板，那个人类就只能留在这里，以己身充当供品，”蟑螂神顿了顿，又道，“但是你肯定舍不得，我知道你。好在你供品吃的不多，有几条线索就由你来给吧，抵消部分果。”

“你也别问我为什么帮你这种话，我对臭臭的男人真没兴趣，我就想吃那饭，你快点让因果平衡，让供品过来，不然订单售后时间过了这人类就走不了了。”

生者境提前破碎湮灭，亡者梦飘了过来，闪着光的镜面在靠近时骤然变大，齐寻的身影出现在静止的画面里，他的手放在柜门处，似乎下一秒这门便会被拉开。

颜檀问，“他想要什么。”

蟑螂神说，“关于你的线索。”

颜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齐寻只是用早饭交换了有关她的线索，他没傻傻地拿生命去换一场莫须有的起死回生。

“你本来不在订单里的，也不属于我派发出去的商品，所以只能通过这种形式抵消那些因果。每段亡者梦开启后线上许愿平台会有短暂的卡顿，你要在这段时间里将线索交给齐寻，覆盖掉我的那部分。”

“但是蟑螂的脑容量有限，你会失去一些东西。可能是记忆，可能是情感，不过线索本身占的地方并不大，那些亡者梦里的记忆才是大头。你现在所作所为还像个人类，等从亡者梦里出来，可能就是只彻彻底底的蟑螂了。虽然这也只是时间问题，没有这面镜子你也早晚会成为一只纯粹的蟑螂。但你还是要想好，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颜檀觉得自己想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会，她的触须里还残存着生者境的触感，好似触碰到了人类流出的黏稠血液。

她说，“确定。”

她希望齐寻能好好生活。她已经是一只蟑螂了。

*

失去意识前蟑螂神往颜檀腿里塞了什么东西，她低头看了眼，是份报纸。她还听见了蟑螂神越来越小声的嘀咕，“怎么还在转脑袋看东西？人类的影响这么大吗……”

再睁开眼，所有景象大变了样，身下是桌子，面前一栋栋人类的建筑，云层透出的光照在排列齐整的玻璃上，晃得她眼睛有些疼。这个地方并不安静，坐在这儿能听见孩童打闹的声音。

在正午的阳光倾斜前，一个人影撞进了她的视线里。对方是个人类小孩，胸脯还在剧烈喘着气，却抿着唇，朝她笑了笑。

小时候啊。她想。

“我知道的……你不喜欢这里，”他慢吞吞地往桌子上爬，坐在了颜檀的旁边，最后低下头，眼睫遮住了那一小片湿润，他用很轻快的声音说道，“很简单的呀，我去求求院长，让她放你出去，你不要躲在这里不吃饭了。”

过于轻快的语调让颜檀有些恍惚，她不知是该觉得这样的齐寻熟悉，还是觉得他陌生。

‘颜檀’僵坐在一边，声音平淡无波，“我没有这么说。”

喉咙自己动了起来，颜檀便只看着那个男孩，跟无所剩的记忆对了个账。

“但是我知道，你想一个人偷偷消失，”抿着唇练习了会怎么笑得阳光，‘齐寻’把脸转过去，露出来，“我们是好朋友，我会帮助你的。”

“……”似是没应对过这样的人，‘颜檀’沉默一会才硬邦邦地继续道，“我说了，我没有。”

‘齐寻’还是笑，露出整齐的牙齿，瞧着阳光又灿烂，“如果有一天你消失了，唔，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去了哪里，我会装作不知道的。”

‘颜檀’将脸偏过来，冷漠的目光对上齐寻不知什么时候泛了红的眼眶，她年龄尚小，神情里却全然没有稚童该有的神色，“你会装成功吗？”

“会，”拍胸脯的声音掺杂着一道保证，亮堂堂地响起，“我很会装的。”

“但我没有要走。”

“那，万一……以后呢。”

‘齐寻’慢吞吞地继续开口，“反正，我会一直装下去的，我能骗过他们，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

“可是，”‘颜檀’也说，“如果我真的要走，我不会告诉你我去了哪里。”

“我会偷偷找你的，这也是装的一部分啊，”‘齐寻’朝她笑，这次没露齿，只是略微苍白的唇瓣在抿，“你要是告诉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