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头青(77)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他进了病房,看见姜陟安安稳稳地坐在床上才算是松了口气,取而代之地便是翻涌上来的怒火,两三步就走到床边,指着姜陟的脑袋就开始数落。
姜陟也自知理亏,哪敢回嘴,只能默默地等他说累了,给人递了杯水。
殷泽瞧着那杯水,洗的干干净净的玻璃杯里悬着一朵被泡的盛放的浅黄色菊花,杯壁上还明显有灵力温过的痕迹,就知道这水不是给他准备的。
他又去看姜陟,姜陟以为他嫌弃,连忙解释:“我一口没喝。”
还顺便颇为狗腿地朝他笑了笑:“这茶败火,您消消气。”
殷泽冷笑一声,顺手又将杯子放回了床头柜上:“我可没这个本事喝这茶,上次好不容易闯进来看你一回,差点没给我命搭进去。”
姜陟见他说的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干巴巴地说:“这,不能吧。”
殷泽眉毛一拧,险些拍了桌子:“怎么不能,道上谁不知道我和姬岫有大梁子,林微明这么把我一卖,不是要我的命是什么!”
姜陟又想给他递茶但怕他泼自己一脸。
“不是前男友吗?怎么闹到这个地步。”
“都说了是前男友,分手之后就是仇人你懂吗?”
姜陟愣愣地摇头:“不懂,毕竟我也没交过男朋友。”
殷泽瞧他这个愣生生的样子,忽然“扑哧”笑了一声,满目的怒气在瞬间消弭,他伸手过来揉了揉姜陟的头发,揉得他本就因为住院而一直没打理导致疯长的短发更加的乱七八糟。
“你马上就懂了。”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姜陟今天乖得很,一张嘴管得老老实实,即使想反驳也不断的克制住自己,绝不多说一句。他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林微明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然后他又要被好好“修理”一通。
“说吧,那定位法器怎么突然就失效了?林微明干的?”
姜陟点头,伸出右手来给他看手腕上红绳串起的五帝钱,迎着老板审视的目光不免有些心虚:
“就是觉得,有这个应该就够了......”
殷泽敛了笑意,用手拨了拨那串五帝钱,冷嗤一声:“他倒是舍得。”
说完便盯着姜陟的脸,“啧”一声,问他:“我挺好奇,他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我就走了这么几天,就让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直接投降了?还是说,当年在邶都的时候,你就和他有什么?”
姜陟听了想直接上去捂他的嘴:“别......别瞎说,他就是,救了我几次......”
“那你得和我好好说说,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姜陟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和他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不过林微明在疗养院和他说的那些话他没好意思说,只道是林微明和超管局的人一起把他救出来的。
殷泽在一边听着,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听到最后直接把姜陟按到床上,从头到脚地给他检查了一遍。
姜陟一边被他摆弄一边挑着间隙和他说:“医生检查过了,说没什么事,就是好像是褚歧在我身体里留了点东西没搞清楚,我前几天甚至都能看见鬼了。”
殷泽专攻炼器,对一些奇门异术也很有研究,他检查了一番,约莫是没查出什么头绪,神情有些凝重。
“有点奇怪。”他说。
姜陟连忙问他:“哪里奇怪?”
“你说你只在林微明一个人的面前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那辞秋到底是从哪里知道你就是姜时的?”
姜陟沉吟道:“我想过这个问题,有可能是当时在子畴路招魂现场我的表现被他们看到了,毕竟那房子里都是监控。”
殷泽没有附和他的话,似是还有些怀疑:“也许吧,但你不觉得辞秋,或者说褚歧的态度,基本就是完全认定了你的身份,就凭你在招魂时神魂大震的事,做不到这么肯定吧。”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还不如直接说是山海中学那些大火中的尸体告诉他们的,毕竟他们也算是你承认身份时的旁观者。”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问姜陟林微明去哪了,关于这些事,他要从林微明的嘴里再了解了解。
“超管局找他有事,大概是在这层找了个房间聊着吧。”
见殷泽就要走,姜陟还不放心地跟着说了一句“你俩好好说,别较劲”。
殷泽皱着眉扭头看他:“我和他能有什么可较劲的,他别招我就行。”
他这么一走,病房里瞬间就安静下来了,姜陟无聊地玩了会手机,便有些犯困。
按理说他住了这么长时间院了,天天一大半的时间就躺在这床上,早睡饱了,可今天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板来之前就哈欠打个不停。这会一个人,困意更是止不住。
他想着也没事,林微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便把被子往上一拉,躺下来准备浅眠一会儿。
因为本就犯困,他入睡得很快,但睡得并不安稳,似是在做梦又似是没有,眼前还是那个病房,却光怪陆离,异象环生,扰得他头疼。
模模糊糊中,像是有人开门进来,穿着一身医生的白大褂,戴着口罩,面容模糊。
姜陟心里告诉自己大概是医生来查房,但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怪异,连带着呼吸的空气都陡然变得沉闷了起来,仿佛是被人扼住了他的咽喉,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越急着挣扎,却越难以摆脱这种不适感,混乱中他感觉到了有人,站在了他的床边。
那人伸出手,按在了他的胸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