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酒/第四种原色(18)+番外
“一起回去吧。”阮盛意温声道。
萧温妤这才发现,阮盛意的头发其实比她一直以来认为的要长很多,不过长久以来都被发夹夹在脑袋后面,或是卷了些微卷,这会儿晨起未加修饰,直而顺的长发被她的胳膊带起来了几缕,执拗地伸在她的身前。
她顺着发丝看去,是一双说谎后还依旧纯净如新的眼睛,晶晶亮,漂亮极了。
恰在此时,微风卷过,带着那几缕头发一起滚落下去,稳稳当当地落了下去。
萧温妤伸出手,借了些力气,“谢谢阮老板了。”
阮盛意噙了一抹笑,“还喜欢给柔弱美人帮忙。”
又自认为欲盖弥彰地掩饰道:“所有的。”
“……”
萧温妤反手拍掉她的手,语气冽了几分,道:“那酒吧里应该全是阮老板最喜欢的类型了,漂亮,年轻,喝醉了还软的像一滩水,柔弱无骨。阮老板下次千万要记得送各位柔弱美人回家,切莫伤了美人的心。”
言毕,头也不回,扭身便要离开。
阮盛意被这突然升起的冷意冻得一个哆嗦,忙追上去,“你慢些,我没怎么吃早饭。”
“掉了一个鸡蛋而已,阮老板也没有虚弱到少吃一枚鸡蛋就要晕过去吧?”
“那是不至于,可是……”阮盛意快走两步,轻轻揪住萧温妤的披肩的绒毛线,“就这样跟着你也好。”
许是她语气太过可怜,也有可能是她此时态度诚恳非凡,萧温妤当真缓了脚步,让她跟得轻松了些,也……
快乐了些。
就这样跟着,也足够了。
可惜运气不作美。
咔嚓一声轻响。
阮盛意不可置信地收回手,直盯着自己手里握着的那根绒毛线看,双眼都快要揪到一起,心底满是不可置信的荒诞感。
这玩意儿,质量这么不好吗?
萧温妤如有所感地回头看,看看她手里的东西,又偏头看看自己身后,心底更是无语。
“阮盛意,我建议你以后出门前都好好洗个手。”
“太衰了你。”
“喂!这是个意外!你听我说啊!!”
可惜这次是真的没机会了,萧老板大步流星地离开,甚至还紧了紧自己肩上的披肩,一副嫌弃到底的模样让阮盛意切实感受到了几缕伤心。
怎么可以这样。
等到中午,她一定要好好地和萧温妤掰扯一下这件事。
但生物钟的调整不是早睡就可以解决的,手机屏幕上,时间刚过十点,对面的照相馆才刚刚打开门,阮盛意就已经困得能从吧台上跌下去了。
往常这个点儿她差不多正在熟睡,以致于现在她虽然睡够了七个小时,但时间一到就按时犯困。
这样不行,早上已经错过了,中午不能错过。
更何况,她还要和这个人一起掰扯一下那根绒毛线断掉真的不是她的问题,是这破披肩质量太差,趁早拉黑店家吧!
她趴在吧台小憩,耳尖却是立着,关注着对面的动静。
手机里静悄悄,毕竟她的朋友都是和她一模一样的夜猫子,不到夜幕降临是不会出来觅食寻友的。
她连撑着自己的精神动力都没有!
阮盛意忽然有点后悔。
她是不是有点太冲动了,她到底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揽这么一个活计,目前看来还有些吃力不讨好,值得吗?就因为那个女人亲了她一口吗?
不行,她必须要回到一个对她而言正常的生活作息里,现在这个状态实在是太磨人了。
哪怕等人,她也可以先睡一会儿,再来等她,对吧?
对的!
思及此处,她趿拉着鞋向楼梯口走去,被捏在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她摸出来看,是萧温妤。
阮盛意呵呵一笑,点开信息。
萧温妤:还醒着吗?我这里可能需要你来帮个忙。
阮盛意思忖片刻,还是选择趿拉着鞋晃悠悠地走过去。
现在是上班时间,路上都空荡荡一片,两边的店铺都没什么生意,她旁边的蛋糕店的老板甚至搬了把凳子坐在门口,迎着光,拿着一片小刀,划拉长豆角。
这是她们这边老一辈人很喜欢的一种储存豆角的方式,没想到今儿还能看到。
阮盛意不免偏头多看了几眼。
关于这些画面,她脑袋里的记忆都很淡很淡了,淡到她甚至有些记不得记忆里那个疯女人会不会这么安静地坐在门口,迎着暖旭的光,和邻居唠嗑谈天,一起憧憬着未来。
未来?
阮盛意轻嗤一声,敛回目光。
也许会有这么温馨的时刻,不过是在有她之前了。
对她的家而言,她兴许确实有点太衰了。
没有她,那个痴女人还会那么欺负她吗?还会用通红的眼睛瞪着躲在角落的她,但口中流出的全是向身后人“摇尾乞怜”的污言秽语而后狠狠欺负那个疯女人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过往的尘埃又一次飞扑了回来,试图拉住她的脚腕将她拖入泥潭,她只能很用力很用力才能勉强抽出腿,却寸步难行。
直到她走到了照相馆的门口。
萧温妤正在给别人化妆。她坐在转椅上,一手撑着腰,另一手握着一根眉笔,正在慢慢地描摹着眉形。
她换了早上的衣服,此时的萧温妤盘了头发,上半身一件软和的白t,搭着直而长的休闲裤,于是又变得干练起来,少了几分软和,多了几寸冷冽。
阮盛意轻轻倚靠在门口,听着萧温妤的素来柔和的声音,痛苦与阴霾都被摧散了不少。
萧温妤:“你看,其实这只蝴蝶也很好看的,我呢只需要对它善加利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