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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酒/第四种原色(32)+番外

作者: 想吃教案 阅读记录

“饮料就好。”赵雯微微一笑。

她的声音不似西北人声带里藏着几捧豪迈的风,却是有一股子江南烟雨中的朦胧意味,待人接物的态度更是彰显着她的家世非凡,接过谢瑜送来的饮料时甚至双手接过。

谢瑜有点晕乎乎的,站在桌旁,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赵雯小酌一口后含笑看她,“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哦,啊,不是不是不是。”谢瑜猛猛摇头,“我是调酒师,老板去换衣服了。”

“老板!”谢瑜拉开嗓子嚎了一声。

端坐在那里的人掩唇轻笑一声,莫名惹了谢瑜一个大红脸,她挠了挠头,小声道:“您先坐,我去喊一下我们老板。”

她的大嗓门已经嚎出去了,此时再这般温柔弥补,多少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

但赵雯还是微颔首,“多谢。”简直将礼数二字写到了极致。

谢瑜挠了挠头,小跑离开。

不多时,方才换好衣服的人被谢瑜一路推着出来,她只来得及偏头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谢瑜紧张兮兮地说:“画中仙下凡了,这最起码五千年的道行,我真应对不了。”

让谢瑜紧张的人阮盛意见过,但她还真没见过能让谢瑜紧张到这种程度的人,一时也不敢大意,扣好袖扣后几步走到了那位客人面前。

她今天挑了一件带些绒毛的假两件背心衬衫,太久没穿了,她都忘了这件衣服的袖扣很难系,让她这一路都系得慌里慌张,失了几分风度。

不等她开口,客人率先颔首轻压下颌,温了清雅的声音,道:“赵雯。”

她抬起手,并不是想要握手,而是反客为主地比了一下请坐的手势,示意阮盛意坐下。

阮盛意心底摸不着底,在城管局和顶上的人来暗访两个选项里来回徘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在外的表现很是正经,轻咳一声,抚衣坐下。

阮盛意试图拿回主动权,道:“阮盛意,左耳一个元,盛会的盛,意义的意。幸会。”

不知为何,这种有点失去主动权的感觉,好熟悉,又讲不上来哪里熟悉。

赵雯闻言轻挑唇角,道:“幸会。”

“如果你的名字是母亲起的,那她真的很爱你。”

“……”阮盛意瞬间就愣住了。

不得不说,眼前这人的眼睛真是太过毒辣,说话也与她这江南小调的音色不符,带着些许直直扑过来的风沙味儿,一下子就淋透了阮盛意的心。

她死死扣着自己的裤子,这才不至于发出一些声音。

是啊,她在心底说过恨过怨过那个疯女人。

可是从来没有质疑过她对她的爱,和期待。

但眼前这位妇人为什么要说这些?

阮盛意的后脊瞬时生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意。

是老家那边找到她了,派人过来试图说服她吗?

还是要拿走那个疯女人留给她的这些东西,哪怕她逃到了一千多公里以外还要吃她的绝户吗?

她试着压了压声音,沉声道:“您有什么事儿?倘若无事,恕我不能久陪。”可声音里的颤抖掩盖不住,心绪好似就这样被赤条条地抛了出去。

她自知已经暴露,就更迫切地想要脱离这里。

“不要紧张。”赵雯忽然弯了眉眼,又慢酌一口饮品,“我只是想和你聊聊,不带什么恶意。”

阮盛意没办法相信她。

信任的代价是沉重的,阮盛意如今已经付不起这份代价了。

但她也试着冷静下来,慢慢打量眼前人——

赵雯看起来很年轻,但岁月还是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迹,不只是皱纹的痕迹,还有这些温柔与施然,举手投足间都像是一副旧日挂历落下的影子,是暖的。

她披着一条咖色的极慵懒的长款披肩,能笼到膝盖的那种,遮住了她身上的衣服,但阮盛意想,披肩下面应该是一件剪裁得体的旗袍,或是修身的长裙,总之是很能衬她气质的衣服。

因为她有着一头染了暖棕的长发,用一条巾帕在脑后简单束起。这样的发型,不配一条旗袍或是修身长裙,太浪费了。

这样一个似从茫茫江南烟雨中撑伞而来的女子,会是那群藏在无边无际的黄沙中的黄鼠狼的帮手吗?

阮盛意扣着自己的手指,压了一口气在舌根。

赵雯并不多话,也许是在等另一人平复了心情,复又问:“只有这样的饮品和酒吗?店里有牛奶和咖啡吗?”

“牛奶有。”阮盛意颔首,“有一位朋友胃不太好,不喝酒,也不喝凉饮,就备了些牛奶。”

她为什么说这么多?

可面对着赵雯,她好像总在不可克制地多说。

赵雯又弯了眉眼,施然一笑,温声道:“老板心很细呢,生意应该相当不错吧?”

“还好。”阮盛意言简意赅地回答。

说多错多,她还没办法信任眼前人。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人的身上有一点点熟悉的感觉,不只是来自旧日的暖热,还有些……讲不上来的熟悉。

这太奇怪了。

“老板,是春城人吗?”

阮盛意心一惊,“涉及隐私,恕难回答。”

“无碍。请给我两杯牛奶,打包,谢谢。”

女人提了牛奶,袅娜向外走去。

阮盛意便在此时发觉,她确实穿了一身暗绿色的旗袍,旗袍下摆微微分叉,纤细的脚腕若隐若现。

如果,萧温妤穿旗袍,会是什么样的?

阮盛意出神地想。

谢瑜走过来拍她的肩膀,“老板,别看了,小心我给萧老板打小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