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皱起眉头,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开口:“是碰到什么难缠的猎物了吗?还是摔到了哪里?”
楚清漪在洞穴口停住了脚步,有些尴尬地开口:“都不是……是猎到了一只臭鸟。”
“臭鸟?”
沈黎疑惑开口,洞穴外的楚清漪举起手里的鸟,将它晃了晃。
逆光之下,沈黎勉力辨认出这只鸟的模样,恍然道:“哦……是麝雉啊……”
楚清漪挑眉:“你认识?”
沈黎点点头:“嗯。”
她轻轻咳嗽了两声,忍着身体的剧痛,说了很长的一串话:“是一种会散发难闻的气味,保护自己的鸟。但本身的肉质很好吃,把毛和内脏掏干净,去头去脚就可以食用了。”
她每吐一个字就大喘息,一段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仿佛随时都要死过去。
楚清漪听得揪心,连忙阻止她:“好的,我知道了。”
“你别说话,好好躺着,我会处理好的。”
禁言沈黎之后,楚清漪迅速开始处理食材。
首先,血还是要放的。
大多数动物如果不放血,任由血液在体内随着水分蒸发,会形成强烈的臭味。
更何况现在的沈黎急需补充新鲜血液。
其次,要用热水烫开,才能把鸟类身上的毛拔下来。
楚清漪按照智脑里现的百科功能,按部就班地操作,把这只鸟完整的处理,用树枝串好,扎到篝火旁开始烧烤。
等待早饭的途中,她还抽空去了趟森林,找到一些无毒又有味道的粗壮藤枝砍下,做成一条条散开的原始枝刷,用来刷牙。
她在洞穴旁的小水洼清理干净面颊和身体,看着重新恢复平静的幽绿色水洼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微微蹙眉。
没有女仆在旁,她的发髻全乱了,一头及臀长发蓬松地顶在脑袋,和鸟窝差不多。
这实在不太雅观。
楚清漪想。
她思索片刻,松开自己的发髻,披散在肩头。而后抽出长剑,剑光一散,长发齐肩断落,平整地垂在肩头。
楚清漪再看了眼水中的倒影,伸手将旁边的叶子卷成不会漏水的锥形杯,舀了一勺水,拿着藤枝起身走向沈黎。
她逆光而来,沈黎一眼就看到她那头齐肩的烟灰色短发,瞳孔一瞬放大。
“楚清漪……”
沈黎失声喊了一句,楚清漪走到她身旁坐下,问道:“怎么了?”
沈黎抬起手,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她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楚清漪“哦”了一声,轻描淡写道:“太长了,会黏在后背,不太舒服,就把它削了?”
削了?
曾经保养得那么精致,掉一根在地上都皱眉的长发,她说削就削了。
沈黎抬眸望着她,神情复杂。
楚清漪却摸摸自己的头发,故意问她:“怎么,不好看吗?”
平心而论,是好看的。
楚清漪的模样生的极为精致,长发的时候,是轻熟的妩媚。如今把头发削短,增添了几分利落的英气。
这张脸无论搭配什么造型,都能惊天地泣鬼神。
沈黎抿唇,好一会才吐了两个字:“好看的。”
特别好看。
楚清漪轻笑出声,极为满意道:“那就好。”
她用树枝沾了沾水,抵到沈黎唇边:“我只能找到这种清洁工具,你将就点,就当漱漱口好了。”
工具简陋,但也总比口腔一直脏兮兮的好。沈黎没有挑剔,在楚清漪的协助下,刷了牙,漱了口。
两人各自吃了点早饭,这时雨差不多停了。
太阳从树梢出来,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落在雨后的灌木丛,照的一片波光粼粼。
楚清漪将工具都用自己的烧毁的外衣包裹好,弯下腰准备把沈黎打横抱起。
沈黎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等等……”
楚清漪垂眸,不解地看向她:“怎么了?”
沈黎在她光裸的胸前扫了一眼,叹了口气:“你把我里面的内衬脱下来……那是一件真丝衬衫……”
“反穿在前面,这样不会伤到你的后背。”
楚清漪顿了顿,片刻后开口:“这样你会冷。”
森林刚下过雨,又湿又冷。沈黎烧了一夜,身体极为虚弱,如今更是不能受风。
沈黎叹了口气,看着对方抵在自己面颊的柔软,无可奈何道:“那也总比你那里甩我强吧!”
啊!
烦死了!
楚清漪愣了一下,接着噗嗤一笑。
沈黎听到她的笑声,涨红了脸。
楚清漪见状连忙哄她:“好好好,我穿就是了。”
她这般说着,慢慢脱下沈黎的驾驶服,把她一层又一层拨开,露出内里的衬衫。
大出血把沈黎的衬衫都染红了,楚清漪也不介意,脱下她的衬衫之后,重新为沈黎穿好衣服。
她在胸前套好沈黎的衬衫,将她打横抱起,足尖一点,按照地磁的方向往北方走。
楚清漪身手矫健,在遍地毒蛇虫瘴的雨林,极力维持平衡,穿梭在高大的望天树与红杉之间,往前跳跃推进。
沈黎窝在她怀里,半梦半醒着,只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艘在海上航行的大船,随着巨浪颠簸。
失血过多,以及精神体消耗过度造成的后遗症,令她升起了剧烈的呕吐感。
她开始觉得浑身发冷,咬紧牙关,全身骨骼都在发颤。
楚清漪知道,她这又开始发烧了。
没办法,楚清漪只好暂时把她放下来,如同昨晚那般开始替她降温。等她身体的温度降低,才继续前行。
一路跌跌撞撞,总共才走出二十里,天又黑下来。